門口是一盞古式的燈，鈴鐺在寒風中擺動，發(fā)出清脆的鈴聲，陳惜墨回頭看去，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恍惚感。

門里是個四合院，古樸干凈，四周的房間里隱隱約約有談笑聲，空氣里飄散著淡淡酒香。

“阿左來了！”一穿著深灰色圍裙的中年男人從一房間里出來，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臉上笑容更加憨厚親和，對明左道，“老位置，過去吧！”

明左微一點頭，“今天多加兩個菜?！?/p>

中年男人了然的笑，“好，我看著安排，帶小姑娘進屋吧，外面冷?！?/p>

明左帶著陳惜墨繼續(xù)往前走，進了一個小廳，里面有三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的客人似乎剛走，有個穿著對襟綿綢上衣的女人正在收拾杯碟，看到明左后，對他熟稔一笑，“來了！”

明左點頭回應，便帶著陳惜墨在另外一張桌子前坐下。

陳惜墨好奇的在四周打量，古樸陳舊的裝潢，干凈整潔，中間點著一個火爐，火苗從爐口冒出來，房間里溫暖如春。

明左給她倒茶，“小時候我爸爸經(jīng)常帶我們兄弟幾個來這里吃飯，老板手藝很好?！?/p>

陳惜墨捧著茶碗喝茶，眉眼含笑，“你有很多兄弟姐妹？”

“沒有姐妹，兄弟確實很多?！泵髯蟮馈?/p>

“我家只有我一個！”陳惜墨語調落寞，但很快又笑起來，“不過我有個哥哥，堂哥?！?/p>

明左知道她說的是陳行，“那也一樣?！?/p>

“是啊，和親哥哥一樣?！闭f起陳行，陳惜墨滿眼驕傲。

老板很快過來上菜，手里端著一個瓷盆，“蔥燒鯽魚，趁熱吃，暖和暖和?！?/p>

陳惜墨笑顏如花，“好香啊，謝謝老板！”

老板看向明左，帶著幾分調侃幾分欣慰的語氣問道，“從哪里找到這么好的女朋友？”

明左微一挑眉，轉眸看向陳惜墨。

陳惜墨水眸流轉，眼尾泛紅，抿著唇?jīng)]說話。

老板出去了，明左給她夾菜，“薛叔這里每天的菜式都是隨機的，他做什么客人吃什么，下次我提前打電話讓他準備剁椒魚頭?！?/p>

陳惜墨無謂的笑道，“吃什么都行?！?/p>

魚肉味道鮮美，肉質細膩，一嘗就知道不是市場那種養(yǎng)殖的魚，可見這里的老板做菜很講究。

其他的菜也陸陸續(xù)續(xù)的上來，雖然不是自己點的，但每道菜陳惜墨都很喜歡。

院子里一片安靜，偶爾能聽到老板和客人說笑的聲音，旁邊火爐燒的很旺，老板娘過來，在上面放了幾個橘子。

橘子被炙烤后的橘香慢慢散發(fā)出來，在這幽靜的寒夜里，別有一番滋味。

陳惜墨大快朵頤，還嘗了老板送的玫瑰酒，濃郁的玫瑰香加上酒的醇厚，一口上癮。

“好喝，可惜你不能喝。”陳惜墨兩腮泛紅，看著男人笑。

明左見她已經(jīng)微醺，伸手把酒杯拿走，“嘗嘗就好了?！?/p>

“別拿走，我酒量很好的?！标愊院赖牡馈?/p>

明左勾唇，也沒拆穿她，只輕聲道，“今天就喝這些吧，改天我不用開車，陪你喝?！?/p>

陳惜墨這才高興，端起碗喝甜甜的桃膠雪梨湯。

吃的差不多了，陳惜墨眸子一轉，笑道，“我去衛(wèi)生間，等我一下?！?/p>

明左起身道，“我?guī)闳ァ！?/p>

“不用，我知道在哪里?！标愊f完，不給明左拒絕的機會，忙轉身走了。

她沒去衛(wèi)生間，繞過院子里的屏風找到老板，“老板，我們快吃好了，結賬吧?！?/p>

私房菜，又做的這么好吃，價格肯定不便宜，她不想讓明左太破費。

他做保鏢掙錢不容易，家里還有那么多兄弟，生活應該比較拮據(jù)。

老板笑呵呵問道，“吃的怎么樣？合口味嗎？今天太匆忙了，下次你和阿左過來，我提前準備你們想吃的菜。”

平時也就算了，明左帶了小女朋友過來，要特殊照顧。

“菜特別好吃，謝謝老板！”陳惜墨笑容開朗，真誠的夸獎道。

“那就好！”老板表情越發(fā)親和，“不用你結賬，阿左經(jīng)常來吃飯，他的賬都是月結?！?/p>

“這樣啊、”陳惜墨點點頭，再次謝過老板，回去找明左。

回去的時候穿過走廊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雪了，雪花如絮，簌簌而落，晶瑩且輕靈。

陳惜墨在燈下看了一會兒雪，聽到明左喊她才返身回屋。

她臉色俏白，帶著滿身寒氣，臉上的笑容卻粲然，高興的道，“下雪了！”

明左轉頭看向窗外，外面雪映燈影，萬籟俱寂，他一身氣質清冷，側影清絕如斯。

陳惜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看著他的時候，莫名的有些心疼。

他家里兄弟多，也許父母身體還不好，學都沒上完，十八歲就被迫出來給人賣命掙錢，掙的錢要養(yǎng)家里的弟弟們、要給父母看病，這些年顛簸流離，一定沒有人心疼過他。

她越想心里越難受，忍不住鼻子一酸，紅了眼圈。

明左轉頭看過來，看著女孩淚盈盈的眼睛，蹙額問道，“怎么了？”

陳惜墨輕輕搖頭，語氣卻鄭重的道，“你救過我的命，以后有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

明左眸色愈深，不知道這姑娘怎么突然就義薄云天的說了這番話？

他勾唇，“怎么突然這么客氣？”

陳惜墨凜然道，“不是客氣，你救過我的命，我們是朋友！”

明左看著她，“你覺得我們是朋友？”

陳惜墨立刻點頭，“當然了！”

明左向后靠向椅背，唇角勾起抹似有似無的弧度，轉頭繼續(xù)看窗外的落雪。

陳惜墨還在自我感動中，也一手托腮和他一同看雪。

*

等雪小了一些，兩人一起離開。

走的時候，老板從廚房的窗戶探頭出來，喊了一聲“阿左”。

他手邊放著幾盒玉蘭餅，等明左走近后問道，“最近回家嗎？這是我親手做的，特意給你父親留的?！?/p>

明左淡聲道，“這兩天沒空回去，等我爸來的時候，薛叔再給他吧。”

“也好?！崩习逍呛堑?，“找的女朋友真不錯，剛才過來要結賬，我說你的賬是月結?？礃幼邮窍虢o你省錢，是個好姑娘。”

明左轉頭看向站在廊下的陳惜墨，清冷的眸子閃過暖意，他轉頭對老板道，“我們先走了！”

“拿把傘！”老板遞了一把傘給明左。

明左接過來，微一點頭，轉身向著陳惜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