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惜墨第一反應(yīng)是那個偷盜的人家屬又來找她了,想到警衛(wèi)在,也沒什么好怕的,陳惜墨應(yīng)了一聲,放下工具往外走。
出了辦公樓,烈風(fēng)揚沙,撲面而來,陳惜墨將衣領(lǐng)往上拽了一下,跟著警衛(wèi)去見找她的人。
一棵光禿禿的楊樹下,站著一道高 挺的身影,風(fēng)沙下,男人身姿如松,堅毅挺拔,一張冷峻的面孔,五官輪廓分明且深邃,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讓人瞬間心安下來。
陳惜墨腳步一頓,怔怔的看著男人,寒風(fēng)刺骨,她渾身的血液卻像沸騰了一樣的涌向心臟,天地遼闊,那人站在如血殘陽中,一雙隱著鋒華的墨眸,和她夢里一模一樣。
風(fēng)越發(fā)的凜冽,沙子吹進眼睛,磨的她很快濕了眼眶。
男人抬步向著她走過來,看到她臉上的傷痕,長眉一皺,不由的抬手撫上去,“怎么搞的?”
男人的手平時溫涼粗礪,此時撫在她臉上,掌心卻是那么溫?zé)帷?/p>
風(fēng)沙肆虐,寒意刺骨,都消融在他的手掌下。
陳惜墨哽了一下喉嚨,嘶啞開口,
“明左?!?/p>
“受委屈了?”明左俊臉一沉,“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惜墨卻忍不住笑起來,抿唇搖搖頭,“沒事,你怎么來了?”
“來看你啊,難不成是路過?”男人低聲笑道。
陳惜墨心頭又酸又軟,股股暖意上涌,風(fēng)吹在身上都感覺不到冷了。
她忍住心口強烈的心緒,輕聲問道,“你吃飯了嗎?我?guī)闳コ燥垺!?/p>
下了飛機過來要六個小時,她算算時間,明左應(yīng)該連午飯都沒吃。
“嗯?!泵髯簏c頭,“順便給我說說你的臉怎么傷的?”
陳惜墨抬手摸了一下,“很丑嗎?”
“沒有,就是讓人很擔(dān)心?!泵髯蟪谅暤?。
陳惜墨眼眸盈盈,“等下我和你說!”
剛到晚飯的飯點,食堂里吃飯的人不多,陳惜墨拿著餐盤去打飯,特意和打飯的師傅道,“我朋友來了,麻煩多給他打一點飯,羊肉也多來一點,謝謝叔叔!”
打飯的師傅給她放了一大勺,看了眼她身后的明左,笑呵呵的問道,“是男朋友吧?”
陳惜墨臉上滑過一抹窘色,卻大方驕傲的笑道,“是啊,他來看我!”
“今天的煎魚也不錯,給你男朋友來兩份,不夠吃再過來?!睅煾禑嵝牡亩陉愊?。
“好嘞,謝謝!”
陳惜墨端著餐盤回去,找了個位置招呼明左去坐。
明左看著快要堆成山的飯菜,問道,“幾個人吃?”
陳惜墨眼眸如水,“你自己,我午飯吃的晚,還不餓?!?/p>
“在你眼里,我是逃難來的這里?”明左戲謔的看著她。
陳惜墨“噗嗤”笑出聲,“怕你餓?!?/p>
她那么開心,說話的時候唇角一直上揚。
明左坐下,看著她的臉,“到底怎么回事?”
陳惜墨把今天在墓群里發(fā)生的事說了一遍,“就是拉扯的時候摔在了地上?!?/p>
明左蹙眉,“身上有傷嗎?”
陳惜墨搖頭,“穿的厚,扛揍!”
明左眉頭皺的更緊,“還有心情開玩笑?東西丟就丟了,萬一他真動刀殺人怎么辦?”
陳惜墨立刻左右看了看,做出一個“噓”的手勢,“明先生,你可不是普通人,這種不利于‘團結(jié)’的話不能隨便說!”
明左語氣認真,“沒什么不敢說的,對于我來說,再珍貴的文物也沒你重要!”
陳惜墨心頭一暖,故作輕松的勾著唇角笑道,“我有分寸的,我看到他眼神慌亂,就知道他也怕,而且他說話的口音是本地人,冒險來偷盜肯定是為了家里人,既然他有家人做事就會有顧慮,所以他肯定不會殺人,只是拿刀嚇唬我?!?/p>
明左長眸深邃銳利,一眼看透面前的女孩,“當(dāng)時,你真的想了這么多?”
陳惜墨被看穿,臉上一窘,忙伸手拿筷子遞給明左,“快點吃飯吧,都要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明左拿起筷子吃飯,突然又抬頭問道,“他家里人有沒有來鬧事,找你麻煩?”
陳惜墨睜大眼睛,“你簡直神了,這都能猜到?”
明左眉目沉穩(wěn),緩緩開口,“本地人長期處于半封閉的環(huán)境里,思想守舊愚昧,還會對外來人有排外的情緒,他們怕本地公安機關(guān)的人,卻不怕你們,自然會來這里起哄鬧事!”
陳惜墨不以為意,“我又沒做錯,隨便他們鬧,而且周圍有警衛(wèi),不會讓他們做出過分的事來!”
明左沒說什么,只問道,“齊教授怎么樣?”
“頭上的傷口被砸的不輕,但是他不肯去醫(yī)院,等下你吃完了飯,我?guī)闳タ此?!”陳惜墨道?/p>
明左在博物館幫她一起修畫的時候見過齊教授,也算認識。
明左點頭,“好!”
*
吃完飯,兩人一起往齊教授住的地方走,陳惜墨遲疑了一瞬,轉(zhuǎn)頭問道,“你什么時候走?”
明左墨眸看向她,“剛來就想讓我走?”
“當(dāng)然不是!”陳惜墨聳肩笑了一下,垂眸輕道,“我想、有個心理準備。”
明左握住她的手,沒說話。
到了齊教授住的地方,敲門進去后,余北陽也在,驚愕的看著明左,“明哥,你什么時候來的?你不會是為了上午的事來的吧?”
說完又覺得不對,時間也對不上,就算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也不可能那么快能趕過來。
陳惜墨道,“他過來看我,碰巧而已?!?/p>
齊教授坐起來,笑道,“明左,我沒記錯名字吧!”
明左走過去,“齊老師躺著就好,您覺得怎么樣?”
“小傷,問題不大!”齊教授打了點滴,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你來看惜墨?”
他笑道,“才來兩天,就不放心了?”
陳惜墨一窘,“老師!”
明左卻坦然笑道,“是不放心,所以我來了!”
此時陳惜墨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明左這句話的意思,其他人也沒多想,正說話時,又有人敲門進來。
余北陽迎上去,是甘州省區(qū)文物局的幾位領(lǐng)導(dǎo),來看望齊教授。
幾人往里面走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人看到明左一怔,“明、先生!”
明左轉(zhuǎn)眸看過去,微一點頭。
陳惜墨眼神有些詫異。
齊教授先開口問道,“張局也認識明左?”
張局笑起來,“明先生是上面調(diào)過來,保護大家安全的,你們還不知道嗎?”
陳惜墨眼眸睜大,倏地看向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