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神情落寞的阮宿仙,許千逐輕聲說了兩句。
聞言,阮宿仙沒有回答,而是大口大口的灌著美酒。
直到一壇子美酒消耗過半之后,阮宿仙這才開口道:“千逐,你還記得當年的帝師令嗎?”
“記得,怎么能不記得呢?”
“那一次試煉,給我們留下了終身難忘的回憶。”
“我們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才真正的成長了起來?!?/p>
“是的!”
阮宿仙點頭附和,隨后再次灌了一口美酒。
“我現(xiàn)在還清晰的記得,當時我們被困在了佛塔之中,前有邪佛從心,后有禁地天驕?!?/p>
“那時的我們,幾乎是危在旦夕。”
“但更令人寒心的是那些在外面的師門前輩,他們?yōu)榱似灞P上的博弈,居然放棄了救我們的機會。”
“我們被徹底的當成了棄子!”
說著,阮宿仙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許千逐則是平靜說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是沒有走出來嗎?”
“怎么可能,當年的事情我早就走出來了。”
“在先生指點我的時候,我就走出來了,不然我怎么會取得今天的成就?!?/p>
“但唯一讓我想不通的,那就是我的師傅為什么會這么對我?”
“師門把我當棄子我可以理解,但我?guī)煾挡粦?yīng)該這樣做?!?/p>
“他一直把我當成親生兒子來對待,這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
面對自言自語的阮宿仙,許千逐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用自已的酒壇碰了一下他手里的酒壇。
“咕嚕!”
又是一大口美酒入肚,阮宿仙的眼神也有些迷離了。
“以前我不明白師傅為什么要這么做,十萬年的時間過去了,我還是不明白師傅為什么要這么做?!?/p>
“可是就在剛剛,我好像明白我?guī)煾禐槭裁匆@么做了。”
看著阮宿仙有些濕潤的眼眶,許千逐輕聲道:“所以你師父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他要救我!”
“黑暗動亂即將來臨,整個天下都會變成一個絞肉場?!?/p>
“這一點,后來已經(jīng)得到證明了?!?/p>
“那時的我,雖然勉強算是一個天驕,但以我當時的水平,根本無法在黑暗動亂中活下去。”
“唯一的辦法,那就是百煉成鋼,依靠自已頑強的活下去?!?/p>
“帝師發(fā)布帝師令,招攬無數(shù)天驕參加試煉,只要能從這場試煉中活著出去,我們必定脫胎換骨?!?/p>
“而且試煉和真正的廝殺終究是不同的,帝師的試煉再殘酷,那也比真正的廝殺要好上一萬倍!”
“當時我?guī)煾等绻碴J佛塔救我,我的修行之路恐怕就到此為止了?!?/p>
聽著阮宿仙的話,許千逐輕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的青禾前輩好像沒有做出什么辯解?!?/p>
“沒錯,我?guī)煾诞斈暌痪滢q解的話都沒有?!?/p>
“其實從佛塔活下來之后,我依舊心懷希望,我覺得師傅不是真正的放棄我,他只是有一些難言之隱罷了?!?/p>
“所以我跑到他面前去質(zhì)問他,我多么希望他能說出他心中的苦衷。”
“可是他當時一句話都沒說,我也就徹底的死心了?!?/p>
“然后呢?”
看著已經(jīng)酩酊大醉的阮宿仙,許千逐開口問了一句。
聞言,阮宿仙傻笑了一笑說道:“然后我就視先生為人生的向?qū)В⑶乙哉忍煜律n生為已任。”
“雖然我不承認他是我的師傅,但他教給我的東西我從來沒忘?!?/p>
“那時的我覺得,世上唯有先生才是懂我的人。”
“現(xiàn)在呢?”
許千逐再次發(fā)問,阮宿仙嘴角顫抖道:“現(xiàn)在先生依舊是天下真正懂我的人,但他不是唯一一個了?!?/p>
“我依稀記得,先生某次和我聊天的時候,隨口提了一句‘養(yǎng)兒方知父母恩’?!?/p>
“那時我只以為,先生是想讓我不要記恨我?guī)煾?,所以并沒有放在心上?!?/p>
“可現(xiàn)在我才知道,先生不但懂,他更懂我?guī)煾?。?/p>
“我不教張陵完整的通天符篆,是想讓他走出自已的路。”
“我只教他一些不算高深的神通術(shù)法,是想讓他打造扎實的基礎(chǔ)?!?/p>
“符篆一道本就是借助外力,如果沒有扎實的基礎(chǔ),碰到高手根本沒有生還的機會。”
“而這一切,在他眼中,卻變成了我藏私,你說可不可笑?”
“哈哈哈!”
說著,阮宿仙放聲大笑,甘甜的美酒大口涌入他的喉嚨。
瘋狂的傾瀉,讓阮宿仙整個人都受到了美酒的洗禮。
或許只有這樣,外人才看不到他眼角的淚水。
“其實你可以說清楚的。”
許千逐想了想,最終也只能說出一句干巴巴的話。
聞言,阮宿仙扔掉了空了的酒壇,然后擦去臉上的美酒說道。
“千逐,你現(xiàn)在是儒家的圣人,但我相信有些事情,單憑你一張嘴是說不清楚的?!?/p>
“修行天賦有高有低,個人的表達能力同樣也參差不齊。”
“我沒有先生那樣卓越的智慧,能做到讓所有人都讀懂他心中的想法。”
“師傅當年沒有選擇辯解,那是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么我都不會相信?!?/p>
“同理,現(xiàn)在的張陵也不會再相信我的話了?!?/p>
“不當師傅,不理解當師傅的苦楚,現(xiàn)在我也成為了別人的師傅,我終于能理解他當年心中有多痛苦了。”
“只可惜,我現(xiàn)在沒有機會再叫他一聲師傅了?!?/p>
說完,阮宿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身上的酒水也被神力瞬間蒸發(fā)。
“酒也喝了,天也聊了,該做正事了。”
“這些娃娃到處找靠山,把虛擬世界的消息傳的滿天飛。”
“我們要盡快找到幕后之人,這樣才能控制住事態(tài)的發(fā)展?!?/p>
看著重新恢復(fù)精氣神的阮宿仙,許千逐好奇道:“張陵的事你不管了?”
“孩子大了,未來的路他們該自已走了?!?/p>
“等他撞了南墻,他自然會明白一切的?!?/p>
“可等到他醒悟,這需要很久的時間?!?/p>
“問題不大,”阮宿仙咧嘴一笑說道:“我年紀小,應(yīng)該還能活很長一段時間?!?/p>
“現(xiàn)在我遭受的遺憾,自然不能讓他再經(jīng)歷一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