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老劉?！?/p>

楊東的情緒有些低沉，朝著一旁的劉與中開口示意。

劉與中張嘴欲要說啥，但是看到蔣虎扶著墻靠著，醉醺醺的樣子。

又看到楊東情緒忽的低沉。

他默默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轉(zhuǎn)身的一剎那，他微微的嘆了口氣。

他今日才知道，無論自已怎么努力，無論怎么努力的在慶和縣配合楊東工作，他都不可能成為楊東最信任的人，也不可能成為楊東手底下的第一臂力，第一嫡系。

那個位置，早就被人堵死了。

“你們出去！”

楊東又看了眼幾個公安局的同志，尤其是副局長唐銳。

唐銳也看了眼蔣虎，搖了搖頭帶著幾個公安干警離開。

整個縣公安局走廊，略顯老舊。

在有些昏暗的燈光下，楊東走到蔣虎身旁，拽起蔣虎，扶著他進了公安局長的辦公室。

楊東不是第一次來蔣虎在縣公安局的辦公室。

一張硬板床放在角落處，蔣虎經(jīng)常加班到深夜，不回家之后就住在這里。

床上面，已經(jīng)睡出了一個淺坑。

縣公安局管理后勤的干部好幾次想給蔣虎換個新的床墊，蔣虎也不同意。

楊東扶著蔣虎，讓他坐在沙發(fā)上。

“喝點茶?！?/p>

楊東給蔣虎泡了杯茶，放在茶幾上。

蔣虎喝酒的次數(shù)，有限。

基本上跟楊東處理工作的時候，他從不飲酒，因為他要負責(zé)開車，把楊東安全的送回家。

楊東看到他喝酒，算上這次，也才第二次。

很多人都覺得蔣虎身為公安局的局長，肯定很能喝。

但其實，他不耐酒精。

平時喝一兩杯白酒還可以。

而今天竟然喝了一瓶白酒。

蔣虎努力的睜開眼睛，看了眼楊東，醉笑的搖了搖頭：“我…沒喝多，沒喝多?！?/p>

“行，沒喝多?！?/p>

楊東無奈的搖頭，也只能附和著蔣虎。

“我真沒喝多，組長?！?/p>

蔣虎搖晃著頭，再去看楊東。

“你咋，倆個你啊?！?/p>

蔣虎看到的楊東，有兩個，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他瞇著眼睛，努力的想讓兩個樣子重合成為一個，但是做不到了。

“你知不知道身為公安局長，打人，是什么后果？”

楊東面色復(fù)雜的看向蔣虎，緩緩開口問他。

“我寫檢查，寫檢查，我寫。”

蔣虎發(fā)現(xiàn)自已沒辦法讓兩個楊東變?yōu)橐粋€，他就低下了頭，耷拉著腦袋，不斷的點頭，重復(fù)著寫檢查。

“虎子，我知道你看重兄弟情義，我車禍，你肯定著急。”

“但是這種違反原則的事情，以后不要做，對你今后的發(fā)展不太好。”

楊東語重心長的朝著蔣虎勸著。

蔣虎猛的抬頭，指著楊東，醉醺醺的開口：“我，發(fā)展，不要，不要發(fā)展，我不今后。”

“我沒喝多，真沒喝多?！?/p>

“你說啥就是啥，我不聽，我聽不聽？”

“我沒喝多，我喝的二鍋頭，不喝多。”

“他打人了？我沒打，我打的不是人?！?/p>

“他就是故意剎車，剎車片沒毛，孫悟空有毛?！?/p>

這說的什么玩意?。?/p>

剎車片沒毛？孫悟空有毛？

楊東聽著蔣虎說著亂七八糟的話，深深的嘆了口氣。

“行行行，孫悟空有毛?！?/p>

“你趕緊睡覺?！?/p>

楊東扶著蔣虎，把他按在床上。

蔣虎勁挺大，想要起來。

被楊東強制壓下去。

“蔣虎同志，好好睡覺，不許違反命令！”

楊東語氣嚴肅的開口。

“是，首長！”

蔣虎躺在床上，敬了一個禮，然后眼睛一閉，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楊東這一夜，沒有離開蔣虎的辦公室，而是坐在沙發(fā)上，喝著茶，望著夜色。

時不時的看一眼蔣虎。

他不能離開，他怕蔣虎半夜吐。

喝醉了躺著睡覺，一旦吐，是很危險的，一旦回嗆很容易堵住氣管，窒息而死。

楊東熬著，熬著夜。

只要有困意，就開始喝茶，泡濃茶。

半夜三點，他眼睛開始跟眼皮打架。

立馬又倒了一杯茶。

只是茶喝到一半，嘴巴沒反應(yīng)了，茶水灑了一身，茶杯也掉在了地上，咕嚕好幾圈。

楊東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早上七點。

縣公安局的小同志給局長辦公室打掃衛(wèi)生，推開門之后，震驚了。

縣委書記楊東直挺挺的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手還是握杯的姿勢，但是胸前已經(jīng)濕了一片。

而床上躺著的是自家的局長蔣虎，呼嚕震天響。

我的媽，我是來的太早出現(xiàn)幻覺了？

他關(guān)上辦公室房門，又重新推開，還是那樣…

他不敢打掃衛(wèi)生了，怕影響楊書記和局長睡覺。

他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身正好遇到副局長唐銳和副局長梅虎瓊走過來。

“小李，你拎著掃把，鬼鬼祟祟的在局長辦公室門口干啥？”

梅虎瓊笑問。

年輕的小警察小李立馬把蔣虎辦公室內(nèi)的情況和兩位副局長匯報了一遍。

“行，我知道了，你去給我辦公室打掃衛(wèi)生吧?！?/p>

唐銳聞言，苦笑著擺了擺手，讓小李走了。

至于梅虎瓊則是聽的一臉懵。

見此，唐銳朝著梅虎瓊說道：“梅局，蔣局昨天喝醉了，打了貨車司機一頓?！?/p>

“什么？”

梅虎瓊震驚的眼珠子滴溜圓，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唐銳。

局長喝醉酒打人？

普通人打人都是犯法的，更不要說堂堂縣公安局的局長啊，還喝醉酒打人？

蔣虎一直以來都不做違法的事情。

怎么這一次，這么魯莽？

“是因為楊書記車禍？”

忽然，梅虎瓊想到了車禍，開口問道。

唐銳點了點頭：“是，大貨車司機明顯撒謊，咱們的同志審了四五個小時，他一直死咬著，不說真相?！?/p>

“局長怒了，當(dāng)著司機的面干了一瓶酒，然后開始動手?！?/p>

“拳拳到肉，招招都是陰傷?！?/p>

“要不是我們攔著，他能把司機打死?！?/p>

唐銳臉色凝重的開口，回顧了一下昨天審訊的景象。

“這…”

梅虎瓊也不知道說啥好了，他昨天沒在局里，出去辦案了。

他也只是聽說縣委書記的公務(wù)車遭遇車禍了，但具體是什么原因，他不清楚。

沒想到，一回來，自家的局長就整了個大的。

蔣虎雖然年輕，但是足夠讓他們信服。

其實一開始，他們也不服氣，覺得蔣虎就是仗著有個好二叔，在公安內(nèi)部提升的快罷了。

但是蔣虎僅僅用了一個月，就把他們收拾的老老實實。

他們都是老警察了，但對蔣虎這個年輕局長，服服帖帖。

因為蔣虎敢打敢拼，不管是任何案子，他都敢親身沖到最前線，不怕死，好勇。

這樣的局長，值得他們佩服。

現(xiàn)在這樣的年輕局長犯錯誤了。

他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你們局長打人的事情，不許說出去！”

“誰敢透露，別怪我不客氣！”

忽然，一道嗓音低沉的警告，從前面?zhèn)魅攵洹?/p>

兩個人猛的抬頭，就看到站在局長辦公室門外的一道身影。

楊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