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fā)突然,完全出乎了蘇淵的預料。
按照他原本的設想,這黑線人影雖然詭異,但是似乎并沒有太多的攻擊性。
墜入這奇異空間后,自已經受一輪‘凌遲’,僅以祖血護住頭顱,保證神智不滅,在這種極端虛弱的情況,它都沒有絲毫動作,沒有向自已出手。
為什么,卻在這個時候?
祖血并未阻攔下這次致命的攻擊。
就如同當初的鎮(zhèn)壓之術未能奏效一樣。
剎那之間。
靈臺粉碎。
識海不存。
蘇淵停止了思考。
這非黑暗非光芒非存在非虛無的界域里,祂依舊在保持前進。
而喪失了意識和神智,失去了祖血的庇護的蘇淵,頭顱也無法在那‘凌遲’中幸免。
血肉橫飛,一片片臉肉被削去......很快,渾身上下,被徹底剔空。
蘇淵,成為了一具白皚皚的骨架。
唯獨那指骨,依舊牢牢抓著祂的一角,隨著祂在這詭異的界域中前行。
祂對此似乎感到困惑,多次嘗試,可卻依舊無法將這具骨架甩去。
“......”
但有些事,更重要。
祂加快了速度。
......
異變出現(xiàn)在哪一個瞬間,無從知曉。
只是忽然間,有一道微弱的聲音響起。
嘭嘭......
這寂靜的空間,隱隱約約間,閃過了什么,就像是一片深海,有什么未知的東西,要浮出海面。
就連祂,都第一次出現(xiàn)了身形的凝滯。
嘭嘭......
祂猛地看向了那具骨架!
只見,在那慘白的肋骨中央,在那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枚透明無瑕的,虛幻的......心臟。
這是它的第二次搏動。
緊接著,是第三次。
嘭嘭......
周圍一小片的范圍,忽然亮起,就像是一道光灑進了黑暗。
這亮起的區(qū)域中,一朵殘缺的花,漂浮而過。
一塊飛行器殘骸。
一枚崩裂的石塊。
嘭嘭......
那心臟的第四次搏動。
被照亮的范圍擴大了一些。
這次出現(xiàn)的,是一塊路標,就像很多旅游景點都有的那樣。
在這路標的旁邊,一張微笑的男人面龐浮現(xiàn),他的一只手正在比著‘耶’的動作......
那光亮只能照到這里,其余部分則依舊被掩藏在黑暗之下。
嘭嘭......
那心臟的第五次搏動。
那光亮的范圍卻不再擴大了,那透明無瑕的心臟似乎極其虛弱,這已經是它的極限。
它就像是一盞燈。
只不過,是隨時都有可能破滅的燈。
那黑線人影于剎那間,將身形拉長,那被白骨所抓住的部分,被那光芒照耀,出現(xiàn)了一定程度的幻滅。
而祂的主體部分,則是在遠處,在那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靜靜觀察著。
混亂的黑線層層重疊,僅僅只有一個人形,看不出神情。
......
同一時間。
內宇宙。
真理界。
交錯時空。
那道黑線組成的門,依舊懸浮在半空。
原先,只有一根黑線延展至虛空之下的更深層。
但如今,卻有大量黑線皆在如此行事,就像是陰暗的水溝之中,密密麻麻、不斷蠕動的紅色線蟲......持續(xù)地召喚著自已的到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始終在門內波動,但卻遲遲不能突破的東西,終于,突破了封鎖。
那是一只手。
一只潔白光滑的手。
來自于......曾經踏入門內,前往未知之地的『天理』本體。
她朝著空中輕輕一點。
直到這時,那坐鎮(zhèn)于此處,正捧書仔細閱讀的『天理』,身形才忽的一頓!
她猛地抬起頭,這才勘破迷障,看到了那橫亙于半空的門,看見了那無數悄然延展至虛空深層的黑線!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祂竟然能悄無聲息地反滲透過來,甚至......自已連一點察覺都沒有!
若非本體點破迷障,后果,難以想象。
不過剎那。
她已得到了本體的授意。
只是她沒有想到,門的那一邊,竟然已經達到了如此程度......眸光閃動間,她已經朝著那道門掠去。
那些黑線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開始反撲。
一根根混亂的黑線纏繞著,交錯著,侵入了她的身體。
她的身體在不斷的湮滅與復原中崩解,直到......她以已身為囚牢,囚禁了部分黑線,踏入了那扇門。
無窮鏡面變化,又一個鏡面世界,又一名『天理』出現(xiàn)。
她重復著上一位『天理』的行為。
一名又一名,前仆后繼。
漸漸的。
黑線,越來越少。
可當最后幾道黑線被其中一名『天理』帶走。
這種前仆后繼,依舊沒有停止,而是還在繼續(xù)。
直至那道門,徹底消失。
『天理』第一次徹徹底底地離開了這里,帶走了她所有的力量。
對于她而言,有些事情,高于其它,必須要全力以赴。
當一切沉寂下來。
鏡面世界也流轉到了最后一個世界。
這是一個獨特的房間,里面堆滿了各式各樣的骷髏玩偶,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張桌子。
桌子上,擺放著一臺電腦,電腦壁紙顯示著一個大大的‘42’,以及,一個空空如也的高腳酒杯。
一個獨特的骷髏玩偶站了起來,它沒有神智,也沒有智慧,反而像是某種設定好的程序,以進擊的姿態(tài),從鏡面世界走出,而后像是站崗一樣,屹立在那里,對這片交錯時空,進行守護。
......
奇異空間。
正在觀察骨架、透明心臟的祂,忽然間,失去了控制,變得無比狂暴,不是被光芒波及,而是......失去了指引。
混亂的黑線彌漫開來,仿佛要吞噬一切,同樣也朝著蘇淵的骷髏骨架涌去,在這種狂暴狀態(tài)的壓制下,那盞‘心燈’雖然被無限壓縮到了極致,但是,終究沒有徹底熄滅。
這場暴亂瞬間而來,同樣,瞬間而去,前后不過剎那,便漸漸收攏,回歸。
祂不見了。
顯露出許安顏的身體。
這片奇異空間的力量似乎并不攻擊她,她安然無恙。
她的意識尚未恢復,依舊昏迷不醒,如同小獸般蜷曲著身體,唯有眼角,淌下兩行晶瑩的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