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珍的手掌覆在車窗上。
慢慢地滑落下來。
然后緩緩地別過頭,靜望著自己的丈夫,很輕很輕地問道:“你要帶我去哪里?趙寒笙,愛林與愛晚還在家里,還在等著媽媽回去陪伴他們。”
趙寒笙專注看著車況:“家里有保姆照顧。”
翠珍頹然坐下。
她仍是望著丈夫,望著丈夫挺括的雪白襯衣,望著他瘦削的側(cè)顏與高挺鼻梁,他的周身都是矜貴的,她在他身上竟然找不出一分從前的影子。
這不是她的丈夫!
翠珍心口起伏,且愈發(fā)劇烈。
車擋玻璃上,拋下雨點(diǎn),在玻璃上綻開。
然后便是疾風(fēng)驟雨,在十月底的傍晚,下了瓢潑大雨。
暴雨如柱,擋住了全部的視線,也讓車子形成一個獨(dú)立的空間,仿若是天地間一切都不存在了。
只剩下趙寒笙,只有翠珍。
翠珍卻覺得悲傷。
這時,置物柜里的手機(jī)響起,是趙寒笙的。
拿起來一看,是任小姐打過來的。
翠珍說:“你接吧?!?/p>
趙寒笙看她一眼,爾后直接掐掉了電話,設(shè)立了靜音扔回置物柜里,只見手機(jī)里面頭屏幕不斷亮起,但是男人狠心不再去看。
車子外面的世界,亦是光怪陸離,水天一色。
等到車子緩緩?fù)O?,竟是停在一片湖邊?/p>
四周安靜無人,只有雨滴打在車頂?shù)穆曇簟?/p>
一滴滴,砰砰作響。
車內(nèi)鎖仍是未解開。
倒是趙寒笙開始解衣裳了。
抬手,將外套脫掉,然后是襯衣皮帶,他的語氣帶著壓抑的克制:“翠珍,我們在這里過夫妻生活?!?/p>
翠珍呆住了。
這里車?yán)?,這是野外,不知道何時就會有人經(jīng)過。
車子震動不會瞞住旁人的。
她自小成長在安定村,雖是生下兩個孩子的婦人了,但是一直是保守的,自以為這種私生活該是在密閉的臥室里,而不是在郊外,在青天白日之下。
翠珍聲音干澀:“趙寒笙你瘋了?!?/p>
趙寒笙語氣仍是淡然:“是想瘋了?!?/p>
他很冷靜地放下駕駛座。
爾后,將翠珍的安全帶解開,整個人抱了過來。
荒郊野外,她根本不敢叫。
怕旁人聽見,當(dāng)成案件處理,那樣的話她與趙寒笙會上社會新聞,一起出一次名,她承受不了。
整個過程,翠珍都是極其壓抑的。
她的臉別在一旁。
不肯回應(yīng)他的親吻。
不肯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來。
更不會像是從前那樣,摟著他的脖子,用迷醉的目光看著他好看的臉,那是她曾經(jīng)很愛的一張臉,現(xiàn)在卻是陌生。
當(dāng)然,女人身體是誠實(shí)的,極度被滿足了。
……
最后一滴熱汗,滴在她的頸側(cè)。
一切終于平靜下來。
外面的雨停了,湖面上只偶爾三兩滴,滴落下來。
翠珍仰頭望著車頂,一開口,聲音沙啞到了極致:“可以松開我了吧?我得回家,愛林與愛晚還在等著我?!?/p>
趙寒笙輕摸她的臉:“一天到晚都是愛林與愛晚,你心里還有我嗎?”
“沒有?!?/p>
“在你跟任小姐曖昧?xí)r就沒有了。”
“趙寒笙我可以忍受你心里有人,甚至愛著別人,因為那是正常的,誰還沒有個年少懵懂情愛?但是你結(jié)婚了,你是丈夫是父親了,你得有自己的行為準(zhǔn)則,你不該耐不住寂寞尋找刺激,或許你跟她只是喝喝咖啡、看看電影,再一起到你們溫暖的小家里頭親親抱抱,是你認(rèn)識里的純潔感情,不算背叛婚姻與妻子,可是在我看來,這很惡劣,你同時玩弄了兩個女性?!?/p>
“你再好好想想,是回歸家庭,還是接受任小姐,展開新的感情?!?/p>
……
翠珍很理智。
她的理智是痛苦過的分崩離析。
趙寒笙松開她,兩人默默著衣。
等到穿好衣裳,他忽然開口:“其實(shí)你知道晚棠的事情,只是一直不說,翠珍,其實(shí)不只是我變了,你也不是從前的翠珍了?!?/p>
翠珍面無表情回道:“我努力變好,是為了配得上你。”
趙寒笙喉結(jié)滾動。
最終,他們沒再討論了,一踩油門開回市區(qū)。
半小時后,車子緩緩駛進(jìn)別墅。
車子停穩(wěn),趙寒笙拿了手機(jī)解開靜音,隨意刷了刷手機(jī),但是下一秒他愣住了——
任書盈給他撥了102個未接電話。
最后是一條微信消息。
【趙寒笙,如果無法跟你在一起,我活著沒有任何意義?!?/p>
【吾愛永別了?!?/p>
……
趙寒笙盯著那幾行字看。
稍后機(jī)械般地對翠珍說道:“先下車,我要出去一會兒?!?/p>
翠珍猜是出大事了。
她別過臉掃了一眼,然后就輕而急促地說:“我陪你去?!?/p>
不管他們的結(jié)局如何,這會兒她還是他的妻子,若是出了人命,不光是趙寒笙就是趙家與林家都會名聲掃地,她感激趙寒笙的父母,她敬愛林老爺子,她更是喜歡大伯與晚棠。
她翠珍沒有大本事。
但她要維護(hù)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