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雖然殘酷,卻是事實。
按照系統(tǒng)的提示和所謂的“原著”命運,如果沒有她的到來,真正的喬安,那個被定義為惡毒炮灰的女孩。
早已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這就是她被設定好的、無法掙脫的結局。
“不在了…我的安兒…不在了…”
慈夫人喃喃地重復著這幾個字,眼中的最后一點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絕望。
她松開喬安的手,無力地滑坐在地上,將臉深深埋入掌心,壓抑的、令人心碎的痛哭聲在寂靜的殿內低低回蕩。
喬安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打擾,也沒有離開。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這位母親需要時間去消化這錐心刺骨的噩耗。
不知過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哭聲才漸漸平息,變成了低低的抽噎。
慈夫人用袖子胡亂地擦去臉上的淚痕,撐著墻壁,有些搖晃地站了起來。
當她再次抬起頭看向喬安時,喬安不由得微微一愣。
慈夫人眼中的滔天悲慟似乎被強行壓了下去,雖然眼眶依舊紅腫,但眼神卻變得異常堅定,甚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她走上前,再次抓住喬安的手,這一次,力道依舊很緊,卻不再是失控的抓握,而是一種鄭重的托付。
她壓低了聲音,語氣嚴肅得近乎警告。
“孩子,你聽著。
剛才的問話,你就當從未發(fā)生過。
從此刻起,這件事情,必須爛在肚子里,永遠永遠,不能再對任何人提起!”
喬安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慈夫人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清晰無比地說道。
“你就是喬安!是迪斯納皇室的大公主,是我慈夫人唯一的女兒!
以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也必須是!沒人能改變這個事實,明白嗎?”
喬安徹底愣住了。
她原以為揭穿身份后,慈夫人會怨恨她,會疏遠她,甚至可能會想辦法將她驅逐出這具身體。
她萬萬沒想到,得到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如此堅定、甚至帶著一絲狠絕的維護與認同?
看著喬安臉上毫不掩飾的不可置信,慈夫人的眼神軟化了些許,帶上了一種復雜難言的憐愛。
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喬安的臉頰,那動作溫柔,卻帶著一絲微不可查的顫抖。
“孩子,別這么看著我。”
她的聲音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
“不管你究竟是誰,從哪里來。
從你回到這里,拿起原本屬于安兒的東西,為她討回公道。
拿回屬于她的一切的那一刻起…
你究竟是誰,就已經不重要了?!?/p>
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喬安的靈魂,看到了她內心深處對原主遭遇的不平與行動。
“我看得出來,你在替我的安兒報仇,在走她沒能走下去的路。
在拿回她本該擁有卻被奪走的一切是不是?”
喬安心中震動,她看著慈夫人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是,我既然用了這具身體,承了這份因果。
那么,原本屬于‘喬安’的一切——
她所承受的屈辱,她所失去的榮耀,她應得的公道——
我都會原封不動地,替她拿回來!”
“好…好…”
慈夫人連連點頭,眼中又有水光閃爍,但這次,卻帶著一種釋然和決絕。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緊緊握了握喬安的手,才緩緩松開。
喬安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夫人,我…我有一個問題。
為什么您能如此肯定,我不是您的女兒?
是我哪里露出了很大的破綻嗎?”
她必須弄清楚這一點。
如果連慈夫人都能一眼看穿,那是否意味著,在其他人面前,她也存在著暴露的風險?
若是被獸王或者喬漫那種心懷叵測的人察覺,必然會引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她需要評估,是否需要調整自己的言行舉止,以更好地融入這個身份。
慈夫人聞言,深深地看著她,那目光似乎穿透了皮囊,直抵靈魂深處。
殿內一時間陷入了沉寂,只有慈夫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和窗外隱約傳來的風聲。
她看著喬安眼中那份坦蕩的疑惑,知道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如何被看穿的。
慈夫人輕輕嘆了口氣,抬手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殘淚。
語氣帶著一種歷經滄桑后的平靜,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以后,在人前人后,你都要記得改口,叫我母親?!?/p>
喬安從善如流,點了點頭,認真地喚了一聲。
“母親。”
這一聲稱呼,似乎讓慈夫人緊繃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她拉著喬安走到內室一張鋪著軟墊的椅子旁坐下。
自己也坐在對面,目光悠遠,仿佛陷入了某種沉重的回憶。
“孩子,你或許以為,是你的性情大變。
或者某些習慣與我記憶中的安兒不同,才讓我起了疑心,對嗎?”
慈夫人緩緩開口。
喬安沒有否認,這確實是最合理的解釋。
然而,慈夫人卻搖了搖頭,眼神變得異常深邃。
“不,不僅僅是那樣。
性情變化,可以是經歷大變故后的成長,可以是隱藏多年的本性顯露…
這些,雖然會讓我驚訝,但不足以讓我如此肯定。
殼子里的靈魂,已經換了一個。”
她頓了頓,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揭開隱秘往事的凝重。
“我之所以能這么確定…是因為,在安兒還年幼的時候。
大概…八九歲光景,也曾出現(xiàn)過一次類似的情況。”
什么?!
喬安心中巨震,瞳孔驟然收縮!
年幼時也出現(xiàn)過?!
慈夫人的聲音帶著一絲回憶往事的顫抖,繼續(xù)說道。
“那一夜,安兒得了重感冒,高燒不退,昏昏沉沉。
我守了她一夜,天快亮時,她突然醒了。
但是…那眼神,完全變了?!?/p>
她看向喬安,目光銳利。
“變得冷靜,警惕,帶著一種和現(xiàn)在的你,還有當初那個‘入侵者’很像的,冷靜自持。
她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和評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