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在巡視時一直在警惕和防備,但真的被撞出去的那刻,她還是被嚇到了,緊張又害怕。
在倒地時,她還是下意識用手撐在地上,好在沒給身體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是胳膊處會有輕微的疼痛。
寧微微忙去扶她,面上一片擔憂地打量她,“笙笙,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或者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嗎?”
孟笙摸著自己的腹部,對上她急切的眸子,心有余悸地搖搖頭,似是自我安慰一般地輕喃道,“沒事,還好,還好……嘶……”
“怎么了?是哪里疼嗎?”
她尾音隱隱泛起幾分期待。
孟笙將襯衣的袖子拉起來,手肘處有一小片青紫的痕跡。
寧微微眼底的光轉瞬即逝。
看孟笙安然無恙,下身既沒流血,也沒喊肚子疼,她的心不禁往下沉。
不免有幾分失望和不甘。
女人懷孕頭三個月最為脆弱,也是最容易流產(chǎn)的時候。
剛剛嚴詩彤撞她的力道可不算輕。
可這樣都沒有讓她出現(xiàn)流產(chǎn)的征兆。
“都青了,肯定很疼吧。”
她心疼的皺起眉頭,胸腔里涌出一團無處可泄的怒火,瞬間對準了還傻愣在原地的嚴詩彤,“嚴詩彤,你到底想干什么?笙笙還懷著孕,你想害死她不成,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聽到孟笙懷孕,嚴詩彤猛地回過神,倒抽了一口涼氣。
但凡剛剛孟笙出點什么事,那后果,她都不敢想象。
“我沒有!”她一個激靈,揚聲打斷寧微微的責備,情緒激動道,“是有人絆了我的腳,我才不小心撞到了館長?!?/p>
“館長,對不起??晌艺娌皇枪室獾??!?/p>
孟笙眸子微斂,皺著眉問,“你知道是誰絆你的嗎?”
嚴詩彤神色一凜,視線慢慢移動,最后落在了寧微微身上,咬咬牙,緩緩抬手指著她,“是微微姐,是她絆得我?!?/p>
寧微微心臟攸地被攥緊,一雙漂亮純凈的鳳眸里布滿不可思議,“嚴詩彤,你什么意思?”
“我倒下的時候親眼看到你的腳收回去,你就站在我旁邊?!?/p>
孟笙面上是恰當好處的震驚和難過,她看著寧微微,“微微,你為什么這樣做?”
寧微微滿臉無辜掩飾掉那絲慌亂,“我沒有,笙笙,你信我。我可是你肚子里孩子的未來干媽,怎么舍得傷害它呢?”
嚴詩彤紅著眼睛據(jù)理力爭,“我是真的看到薇薇姐收回去腳了,館長,我沒騙人。”
寧微微怒聲質問,“嚴詩彤,你到底什么居心?想挑撥我和笙笙的關系?”
“我只是實話實說。薇薇姐,我從進美術館起,就在你手下,一直都很敬佩你,崇拜你。我和你無冤無仇,那你又為什么要這樣害我?”
“我害你?現(xiàn)在到底是誰害誰?”寧微微神色受傷,“我知道你因為昨天我當眾罵過你,心里埋怨我,記恨我。但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你給我一個我去絆你的理由!”
嚴詩彤張了張嘴,沒什么底氣,但依舊堅持,“我不知道,但就是你絆倒的我。你怎么不說是你記恨館長在開展那天下你面子,我親耳聽到你和程雪說過這件事情!還有昨天館長降你的職,你難道真的不恨館長嗎?”
孟笙一愣。
倒是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她難以置信的開口,“微微,你……”
寧微微心口一跳,惱怒道,“嚴詩彤,你憑什么這么揣測我?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我那天是覺得沒面子,但事后我也明白,笙笙是事出有因,開展在即,那亞克力板如果掉下來是會出人命的,因此才亂了陣腳。我當時和程雪沒說過記恨笙笙,只是覺得有些難過而已。”
她聲音里還帶了幾分委屈的哽咽,“而且,昨天的事你還好意思提?我被降職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在群里發(fā)那張照片,會牽連到我嗎?你還死不承認?!?/p>
“這就算了,我也沒和你計較,現(xiàn)在你還反咬我一口,嚴詩彤,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昨天的事情不是我,那照片不是我拍的,剛剛我也沒有要撞館長的意思。”嚴詩彤哭著解釋道,“我分明看到你把腳收回去了。”
“我沒那么狠毒,因為這點小事,就去害笙笙,害你。更何況,還是在知道她有身孕的情況下,絆倒你去撞她,我做不出這種骯臟的事情來。你非要把這事安我頭上來,那你就拿出證據(jù)來。”
寧微微邏輯清晰,字字句句犀利,有理有據(jù),將嚴詩彤的話擊得潰不成軍。
順道還賣了一波慘,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在場所有人看了都覺得心疼。
在周圍的人將同情的目光紛紛看向寧微微時,嚴詩彤有些急了,眼淚再次控制不住的落了下來。
“那……那我也沒有要害館長的理由啊,我是館長招進來的,她教會了我很多,我感激她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會去撞她?!”
寧微微反問,“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你為什么攀咬我?”
“我沒有,我沒有!寧微微,是你在騙人,在撒謊!”
嚴詩彤到底是年紀小,臉皮也薄,三兩句心理防線就已經(jīng)節(jié)節(jié)敗退了,完全不是精于茶道的寧微微的對手。
在她努力想要證明自己的時候,就已經(jīng)掉入了自證陷阱中了。
她害怕館長不信她,所有人都覺得她惡毒,想害孟笙流產(chǎn)。
這種焦慮內(nèi)耗的想法,讓她急于證明自己,激動地沖到寧微微面前,“你為什么非要冤枉我?為什么?!”
音落,她情緒不受控的伸手推向寧微微。
“砰”的一聲。
寧微微倒在了地上,姿態(tài)柔弱,我見憐憂,長裙掀到膝蓋處,頭發(fā)凌亂地覆在額前。
她第一感覺不是疼,而是羞惱和囧迫,她緩緩抬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嚴詩彤,唇瓣顫抖著,“你……嚴……你太……過分了!”
孟笙也挺意外的,沒想到嚴詩彤會動手。
但看寧微微狼狽的樣子,忽然有些想笑。
這算不算是報應呢?
心里那點郁氣也徹底消散了。
她瞥了眼喬娜,喬娜立馬會意,上前把寧微微扶起來。
孟笙學著她之前假意關心的樣子,上前問,“微微,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要不要去醫(yī)院做個檢查?”
寧微微覺得尷尬和丟人。
沒讓孟笙流產(chǎn),自己卻被推得摔了一跤不說,她的形象,以及和孟笙的關系,都有可能因為嚴詩彤這個賤人的話受到影響。
她哽咽道,“就手破了點皮,等會買點藥擦一下就好了,不要緊。”
“沒事就好?!泵象纤煽跉?,順勢打圓場道,“今天這事就算了,現(xiàn)在美術館正是用人之際,我也不追究剛剛你們是不是故意的,誰絆了誰。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還有事沒做完的就先去做?!?/p>
她又看向寧微微和嚴詩彤,“你們今天鬧成這樣,以后也沒法繼續(xù)一起工作?!?/p>
聞言,嚴詩彤心里一涼,知道自己要被解雇了。
但她看孟笙關心寧微微的樣子,意識到,解釋再多也沒用。
畢竟她剛剛動手是事實。
她剛陷入情緒的委屈和悲傷中,就聽孟笙忽然問,“嚴詩彤,你想調(diào)去B組,還是去布局組那邊?”
嚴詩彤一愣,“館長,您不解雇我?”
“美術館現(xiàn)在確實是用人之際,后面秋意老師和應斐渟老師有可能會共展,會更忙,這么短時間也沒法招到人?!?/p>
她這話,也算是給寧微微一個合情合理的交代了。
她沒信任何人的話,沒怪嚴詩彤,也沒追究嚴詩彤說誰絆了她。
寧微微心里雖然依舊有些不甘,可這個苦和委屈,她只能往肚子里咽,不能讓孟笙難做。
即便心里對嚴詩彤有著滔天的恨意,卻又不得不息事寧人。
她咬牙說,“看在笙笙的面子上,我不和你計較?!?/p>
嚴詩彤對寧微微的濾鏡徹底碎了一地,她只和孟笙鞠躬道謝,連看都沒看寧微微一眼就轉身離開了。
眾人剛散,商泊禹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一眼看到孟笙手肘處的青痕,快步走過來,焦急中是十足的心疼,“老婆,怎么回事?是不是摔了?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