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沒人懷疑落塵說的是假話,因?yàn)樗腥硕伎吹贸鰜?,他對這片造物世界的恨,已經(jīng)到了極致!
一番話。
并沒有打消梨落的疑惑,甚至讓她越發(fā)難以理解。
她了解玉霄。
知道玉霄縱然對這片造物世界有著諸多的不滿,卻從未有一絲顛覆的念頭。
可……
如落塵先前所言,他的想法,已經(jīng)完全和玉霄背道而馳了!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世上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她很想知道,對方的恨從何來。
“為什么?”
“傻丫頭?!?/p>
面對她時(shí),落塵眼中的憎惡稍稍斂去了幾分,突然問了一個(gè)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玉霄是不是死了?”
“……恩?!?/p>
“誰殺的?”
“……”
梨落不敢回答,只是偷偷看了一眼顧寒。
“你真覺得?!?/p>
落塵深深看了她一眼,認(rèn)真道:“玉霄是被他殺的?”
梨落一怔!
“玉霄或許是死在了他手里。”
落塵指了指顧寒,語氣微嘲:“可真正害死玉霄的,卻是那些排擠他,逼他下界的人,讓他退無可退的人!他們,才是罪魁禍?zhǔn)?!?/p>
“便跟當(dāng)年一樣!”
說到這里,他聲音里多出了一絲先前從未出現(xiàn)過的森冷:“殺死你娘的,是母盤,可真正害死她的,依舊是那批人!”
梨落心頭一顫!
她先前一直沉浸在玉霄身死的悲痛中,雖然表面順從,可心底對顧寒的恨意從未減少過半點(diǎn),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gè)問題!
若玉霄不是被逼下界……
若她的娘親沒有被當(dāng)作祭品……
若當(dāng)年她的存在能夠見光……
想著想著。
她的身體便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想通了?”
落塵一步來到她身前,輕輕撫了撫她的頭,柔聲道:“我,玉霄,你娘……還有你,我們本不必有如此悲慘的下場?!?/p>
聲音很平和。
語氣很平靜。
可任誰都能看到他眼中閃動(dòng)著的那一抹光焰,那一抹象征了癲狂的光焰!
“我該……怎么做?!?/p>
梨落抬頭看著他,聲音有些痛苦。
“自然是要報(bào)仇?!?/p>
落塵笑了笑,道:“自我和玉霄分離的那一刻,我就無時(shí)無刻地想要報(bào)仇!”
“我!不是玉霄!”
“他身為太上,無涯天境,身不由己,要顧全大局,更有那么多眼睛都盯著他,反倒是讓他束手束腳,把當(dāng)年的仇深埋心底……呵,或許連他自己都忘了吧!”
“沒有……”
梨落下意識反駁。
“什么沒有!”
落塵嗤笑一聲,質(zhì)問道:“若是他還記得當(dāng)年的情義,若是他還記得自己的本名,他那一千多個(gè)子女是怎么來的?”
看著梨落。
他語氣一變,多出了一抹溫和:“玉霄太上有一千多個(gè)子女,可落塵……從來只有一個(gè)女兒!”
梨落目光一顫!
看著眼中癲狂和溫情共存的落塵,她神情有些恍惚,突然明白這才是她一直想要的真正的父親的模樣!
不遠(yuǎn)處。
顧寒和蘇蘇破天荒沒有打擾他們。
玉霄是太上,既是太上,自能忘情。
可落塵不是,所以落塵忘不了過往,忘不了情愛,更忘不了仇恨!
“這不是很好?”
那中年婦人看著落塵,認(rèn)真道:“你想報(bào)仇,我們也不想讓那些造物生靈好過,咱們一起聯(lián)手不就行了?”
“……”
沉默了半瞬,落塵微微一嘆,道:“沒機(jī)會了?!?/p>
梨落目光又是一顫。
“我要死了?!?/p>
落塵看著她,平靜開口,眼中光焰盡斂,只剩下了一抹遺憾和溫和。
“為什么!”
梨落突然覺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失聲道:“你不是已經(jīng)……”
不止她。
其余人也很不理解,畢竟落塵早已和玉霄分開,雖然擁有同一段記憶和過往,卻是實(shí)打?qū)嵉膬蓚€(gè)人,玉霄的死完全影響不到落塵!
可如今……
“是因?yàn)槟敲痘鸱N,對嗎?”
蘇蘇看著落塵,突然開口,語氣有些復(fù)雜。
落塵很意外。
“你看出來了?”
“見過?!?/p>
蘇蘇點(diǎn)點(diǎn)頭,輕聲道:“所以我知道,你沒說謊,你的確要死了?!?/p>
落塵沒說話。
梨落突然用力抓住了他的手,一言不發(fā),可指節(jié)卻有點(diǎn)發(fā)白。
“自我嘗試融合火種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了有今日的下場。”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落塵顯得很平靜,只是安慰道:“我苦苦撐到今日,不過是為了再見你一面,如今心愿已了,死不死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火種,到底是什么?”
顧寒皺著眉頭開口,繼母盤和密殿之后,又出現(xiàn)了第三個(gè)他難以理解的詞匯。
“見塵,燃燈,心火,焚星,耀世……”
蘇蘇輕聲道:“對于無涯境修士而言,每晉升到下一個(gè)層次,實(shí)力都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越是往后,越是如此?!?/p>
“耀世境,便是世人口中的太上?!?/p>
落塵接著道:“而太上之上,便是歸寂之境!”
顧寒眉頭皺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