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一怔。

旋即恍然大悟。

兩個問題，實則是一個問題，文士雖然并未給出答案，可答案已經(jīng)很明顯了。

找到極！

他就能回去，就能徹底破除眼前的這一切！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一個沒忍住，肖不二問了一句。

他和顧寒相處三年，自然清楚顧寒的問題所在，若是能找到，又何必等到今日？

“辦法？”

文士瞥了他一眼：“你若是比道圣還強(qiáng)的話，自然可以輕易回去，不必這么麻煩。”

肖不二一時語塞。

這世間，怎么可能有比道圣還強(qiáng)的人？

“前輩?！?/p>

顧寒奇道：“此話何意？”

文士不答，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你來這里三年多了？”

顧寒點頭。

“那……”

文士又道：“你就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的地方？”

“我只知道。”

顧寒想了想，將自己的發(fā)現(xiàn)說了出來：“這片時空獨立于現(xiàn)世之外，在這里無論說什么，做什么，都不會對現(xiàn)世有太大的影響，這是一個……被放逐，被遺忘，是在世人的認(rèn)知內(nèi)不存在的地方！”

文士頷首。

“能想清楚這些事，倒也算不錯了，只是……你還忽略了另外一件事?！?/p>

“什么？”

“你們，見過定界羅盤嗎？”

轟的一聲！

此言一出，宛如一聲炸雷在三人腦海中響起！

定界羅盤！

象征著世界存在根基，維系時空穩(wěn)定的關(guān)鍵之物，在每一個時代，都有著舉足輕重地位！

可偏偏！

在這里，在這個失落的混沌時代，他竟然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任何人提起過！

甚至于！

不止他，就連季東明，費凌云，陳無極這樣的造物境大能，似乎也完全忽略了羅盤的存在！

這絕非正常！

“按照我的推測?！?/p>

文士幽幽道：“有一股難以想象的偉力，不僅將這段時空從現(xiàn)世中剝離了出去，更是強(qiáng)行扭曲了這片時空的某些基本規(guī)則，修改了所有生靈的認(rèn)知，讓定界羅盤這個概念，從根本上被抹除了?！?/p>

說到這里。

他語氣一頓，又道：“這說明了一個問題。”

三人沒說話。

可已然知道問題所在了。

這段時空，這個時代，這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是一個……連道圣都無法染指的特殊地域！

“所以?！?/p>

文士繼續(xù)道：“莫說你們，就算是我想要跨越時空，和未來的自己交互，也根本不可能！”

顧寒心里一動：“那三個指引者呢？”

“他們？”

破天荒的，文士沒有嘲笑三人，只是幽幽一嘆，道：“他們和我一樣，在出手的同時，便已是身在局中了，只是……都晚了！”

顧寒再問：“那……那位祖呢？”

“他？”

文士忽而抬頭，再次朝著無盡遠(yuǎn)處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你以為，我一直不躲，是什么原因？”

顧寒心里一動！

對方想要以身為餌，逼迫誘惑那位祖強(qiáng)行出手，將之……也拉入局中！

想到這里。

他也徹底明白，這片時空，并非完整！

或許強(qiáng)大，或許輝煌，或許有自己的力量體系，自己的歷史脈絡(luò)，甚至自己的‘主角’……可究其本質(zhì)，卻是依托于祂的意志而存在的。

在達(dá)成目的之前！

這片時空，將會永遠(yuǎn)獨立下去，永遠(yuǎn)脫離現(xiàn)世之外，過去未來，也永遠(yuǎn)不會交織！

直到此刻。

他才徹底明白，為何先前文士一再強(qiáng)調(diào)，這里的他和后世的他不是同一個人了。

“所以……”

肖不二面色煞白：“這里對我們而言，就相當(dāng)于現(xiàn)世中的我們做了一場夢，夢里面發(fā)生的一切，都不會對現(xiàn)世有任何影響？”

“可以這么理解?！?/p>

文士看了他一眼，又嘆道：“只是……夢醒了，終究會多出一段記憶的?！?/p>

“能隔絕道圣之力?！?/p>

說到這里，他有些好奇，又是看向顧寒問道：“后世的季玄，真的已經(jīng)強(qiáng)到了這種地步了？”

“……”

沉默了半瞬，顧寒搖頭：“祂，已經(jīng)不是季玄了?！?/p>

他發(fā)現(xiàn)。

一直以來，他都有一個誤區(qū)，把季玄和祂當(dāng)成了一個人。

可——

事實上，自祂褪去第一張皮開始，祂便再不是季東明這些人熟知的季玄了。

或許有一些聯(lián)系，可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文士突然又道：“這個地方，是給你準(zhǔn)備的?！?/p>

“……”

顧寒沉默。

“他已如此強(qiáng)橫，卻依舊如此大費周章，把你帶到了這里，讓你頂替了曾經(jīng)的季玄。”

看著他，文士意有所指道：“他，所圖甚大?！?/p>

“……”

顧寒依舊沒說話。

他也很費解。

拿走了他的道，再讓他去找回來，然后才能回去……用這種過家家式的辦法，就能極致純粹了？

剛要再問。

他突然發(fā)現(xiàn)文士的身形竟是比先前虛淡了一些！

“前輩，你……”

“呵?！?/p>

文士笑了笑，嘆道：“終于是忍不住出手了?！?/p>

顧寒心中一凜！

指引者出手，尚有跡可循，尚能讓人感覺到他們的強(qiáng)大，可這位‘祖’出手……卻根本無跡可尋，仿若潤物無聲，早已超出了他的理解了！

“前輩，他……”

“放心?！?/p>

文士擺手道：“他離這里太遠(yuǎn)太遠(yuǎn)，你也太弱太弱，還暫時看不到你……當(dāng)然了，以后可依舊未必了?！?/p>

沉默了半瞬，顧寒又是問道：“前輩此去，還能回來嗎？”

文士笑道：“只要我的錨點還在，自然是有機(jī)會回來的?！?/p>

錨點？

顧寒一愣。

遁世境以上的大能，早已遁出世外，想要再次回歸，都是需要錨點的。

只是——

縱然有了錨點，想要回歸也要大費周章，越強(qiáng)的人，越是如此！因為他們的錨點，必須要能承載他們的力量才行！之前那三個指引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眼前的文士——

似乎一直都是以正身游走各處，從來沒有因回歸的事煩惱過。

“敢問前輩。”

他好奇道：“你的錨點，究竟是什么？”

文士瞥了他一眼，眼中帶著鄙夷，“會問出如此愚蠢的問題，一看就是沒讀過我的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