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圣羅?
聽到這個名號,蘇奕微微一怔,突然記了起來,當(dāng)日里阻攔他們來的那位無上者,便是自稱羅!
可——
老熟人又是什么意思?
唉……
一聲嘆息忽而響起。
帶著萬古的悵然,更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望,自無盡的虛無之外,清晰地傳了過來。
旋即!
兩道目光也隨之探落而下,輕易刺破了那道虛無和現(xiàn)世的隔膜,落在了顧寒身上。
顧寒頭皮一麻!
只覺得意識,念頭,秘密……乃至自身的一切所有都隱藏不住,被徹底洞悉了!
本能告訴他!
眼前的這個道圣,絕非他曾經(jīng)見過的那些羅盤化身可比的!
“吾曾屢次三番助你。”
“更是多次告誡于你?!?/p>
“莫要走他的路,你……為何不聽?”
正想著,道圣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雖是質(zhì)問,卻依舊帶著一絲平和之意。
“……我其實很聽勸?!?/p>
沉默了半瞬。
顧寒亦是嘆了口氣,認(rèn)真道:“道圣莫非看不出來?我走的并非他的老路,而是……我自己的路?”
“此路,亦不可行?!?/p>
“為什么?”
“……”
道圣沒正面回答,目光一轉(zhuǎn),又是看向了那片磅礴如海的極道氣運,語氣中的悵然更多了幾分,更說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
“吾在眾生之道,比你走得更遠(yuǎn)。”
“……”
顧寒心里一動。
不提極道加成,他對眾生道的理解和感悟,的確是遠(yuǎn)遠(yuǎn)不如道圣。
這并非只是修為的原因,更涉及到了更深的層面。
莫非……
純粹的眾生道走到最后,還會有什么變故不成?
想到這里。
他好奇道:“請道圣明示?”
“……”
道圣并未明示,只是看著那片氣運海洋,又道:“你既想追求最強,吾可成全于你,可此運……不該留,不該散,亦不該存在?!?/p>
“這可不行?!?/p>
顧寒搖頭:“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這一步,要是放棄,那不是白折騰……”
“嗡——!”
話沒說完。
虛無之中忽而傳來一陣玄妙難明的奇異波動,在幾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下,就在那片被凝固的極道氣運海洋旁邊,另一片更加浩瀚,更加磅礴,也更加……威嚴(yán)的氣運之海,憑空顯化!
相較于前者!
這片氣運之海,色澤并非極道氣運的混沌深邃,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尊貴無上,堂皇正大的紫金之色!
海洋之中!
并無氣運真龍神鳳起舞,也無各個領(lǐng)域最強概念的虛影沉??!
取而代之的!
是一道道清晰無比,交織錯落的命運軌跡,是一幅幅波瀾壯闊,演繹著時代興衰的史詩畫卷,更是一顆顆象征著天地寵兒,時代主角的璀璨命星在其中沉浮起落!
論廣袤!
論壯闊!
其規(guī)模甚至比顧寒匯聚的極道氣運海洋還要龐大數(shù)倍!
論氣息——
更是和極道氣運截然不同!
前者并不會讓人一步登天,更多的是代表一種無限的可能,一種在某個領(lǐng)域內(nèi)走到極致的可能!
而后者,則帶著一種生而既定,氣運天授,統(tǒng)御萬物的煌煌天威!
天命!氣運!
顧寒自然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眼前這團磅礴浩蕩的紫金氣運之海,正是他在永恒時代,在造物天地見過不止一次的天命氣運,甚至于他自己還短暫接觸過!
當(dāng)然。
若論厚重磅礴,便是把永恒時代所有的氣運加在一起,也遠(yuǎn)不及這片氣運海洋一隅!
氣運海洋翻騰中。
顧寒已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道圣是在招攬我?”
“……”
道圣依舊沒有正面回答,目光一轉(zhuǎn),又是落在了他身上,聲音始終平和。
“你若應(yīng)允,放棄那不該存續(xù)之極道氣運,此天命氣運,盡歸于你?!?/p>
話雖平淡。
可話里的內(nèi)容,卻石破天驚!
“融此氣運,你之修為,當(dāng)可直入不可知之境,凌駕萬有之上,俯瞰萬古滄桑?!?/p>
“若散此氣運,福澤眾生,亦可開創(chuàng)一方遠(yuǎn)超蒼茫之璀璨大世,眾生皆承天眷,得享永昌。”
“而你。”
“亦會成為無量眾生之天命。”
此言一出!
蘇奕瞳孔微微一縮,梨落更是驚得忘記了思考!
這個條件之豐厚!
他們根本難以想象!
可——
正因為難以想象,才足以得見道圣對顧寒之重視!
沉默了好一會。
顧寒才將目光從那氣運海洋之上挪開,轉(zhuǎn)而看向了文士。
“前輩怎么說?”
“若是我……”
文士嘆了口氣,直言道:“我怕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p>
顧寒一怔。
“前輩好歹也算是個人物,這么沒節(jié)操的?”
“你不懂?!?/p>
文士沒有理會他的擠兌,只是看著那片天命氣運海洋,面色復(fù)雜道:“他對我們,可從來沒這么好過?!?/p>
我,們?
顧寒聽得又是一怔,突然好奇了起來。
他知道文士來歷神秘,遠(yuǎn)非尋常的遁世境可比,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和道圣也有一絲牽連!
“前輩……”
“你是不是想問,我和道圣之間,是什么關(guān)系?”
似知道他想問什么,文士悵然一嘆,語氣突然變得復(fù)雜起來:“嚴(yán)格來說,我算是背叛了他的人。”
背叛!
顧寒神情一震!
對方這一句話,揭示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那為何……”
“你是不是還想問,為何我這個背叛了他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卻偏偏無動于衷?”
“……”
顧寒沒說話,他的確很想知道。
文士向來灑脫,便是面對祖那等存在,依舊能從容應(yīng)對,自信有余。
可如今——
他語氣中卻隱隱多出了幾分悵然憤懣之意,話也多了不少,和平日里的他大相徑庭。
“你行走在山林之中,不會因為腳下的石頭成為你的墊腳石而感覺到欣喜,亦不會因為眼前的枝葉擋了你前行的路而惱怒。”
“甚至于?!?/p>
“你根本不會多看它們一眼?!?/p>
“對我們而言?!?/p>
“亦是一樣的道理?!?/p>
落寞一嘆,文士又是看向道圣那朦朧的身影,幽幽道:“效忠也好,背叛也罷,他不會因此而多看我們一眼,因為……他眼中從來就沒有過我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