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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求富貴

張瀟應(yīng)了一聲是,躬身退了出去。

不多時水生,汪四郎還有臨華宮的桃夭被帶進了養(yǎng)心殿。

桃夭進來的時候,更是早早沐浴更衣,渾身用周玉給的湯藥噴灑了一層,這才貼著養(yǎng)心殿的最邊沿遠遠跪了下來。

但凡是進出臨華宮的人都要隔離,好在桃夭之前被韻嬪狠狠責罰,倒是再沒有近身伺候韻嬪,否則哪里能進得了養(yǎng)心殿的大門?

此時坐在正位上的蕭澤已然是臉色鐵青,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威壓。

水生是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看著皇上,他雖然加入了皇家護衛(wèi)軍,來了也不到半年的時間。

只有張統(tǒng)領(lǐng)這樣的才能近距離接觸皇上,他們平日里也只能遠遠看著。

雖然人人都羨慕他們身為皇家護衛(wèi)的名頭,可他被派的最多的活兒便是看守宮城的大門。

每一次得見天家皇族都是跪在地上,只敢等皇上走遠了,抬起頭小心翼翼看一眼。

唯一走進大內(nèi)執(zhí)行任務(wù)的機會竟然是看守臨華宮的貴人,防止對方跑了。

不想就是這一次機會,如今要了他的命。

少年時代的戀人搖身一變成了陳國公府的大小姐,青梅竹馬的愛人又做了皇上的寵妃。

錯了!都錯了!錯得離譜!

水生咧開嘴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蕭澤眼神陰冷,沉聲道:“那晚韻嬪到底讓你做什么?”

水生明明低著頭快笑岔了氣,抬眸間滿眼的淚,他沙啞著聲音道:“回稟皇上,她讓屬下幫她送一封信出宮,送給這個叫汪四郎的男人?!?/p>

汪四郎額頭貼著地面,渾身哆嗦著,只是來來回回那幾個字。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阿翠就是個??优尥薜睦哮d!我就是個打雜的,不是我,不是我……”

蕭澤揮了揮手:“拖出去,杖斃!”

“皇上!皇上饒命?。』噬?!饒命??!皇上!”

兩個皇家護衛(wèi)將這第一次見到天顏的龜奴拖了出去。

木杖擊打血肉的聲音一陣陣襲來,不多時汪四郎的慘叫聲最終陷入死寂。

蕭澤冷冷看著桃夭,桃夭哆哆嗦嗦跪在那里,聲音都顫得說不出話來。

“回……回皇上,奴婢……奴婢……那一夜親眼看到韻嬪娘娘收拾包裹想要逃,于是碰到了這個人?!?/p>

“兩個人看起來頗有些熟悉的樣子……這些日子娘娘嬰兒面發(fā)作,下意識也喊的是水生……這個名字。”

桃夭低著頭,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此外再不敢說什么。

在圣上面前若是敢耍什么小聰明,自然是死無葬身之地。

蕭澤此時已經(jīng)印證得八九不離十,胸腔處憋著一團火,灼燒著,疼得厲害。

陳家人怎么敢?

竟是找來一個妓院的老鴇頂著卿卿的名頭騙到了他的身上來。

這倒也罷了,還將一個紅塵中混了許多年,早已經(jīng)臟了的女人弄到他的身邊,這便是讓他死嗎?

他們怎么敢的?

蕭澤死死咬著牙,兩只手狠狠抓著龍椅的扶手,手指骨節(jié)因為太用力泛起了青白色。

蕭澤心頭的殺意根本壓不住,許久沒有說話。

雙喜等人瞧著皇上臉色不善,紛紛跪了下來。

一時間養(yǎng)心殿死一般的寂靜,桃夭幾乎緊張害怕的要暈死過了去。

蕭澤閉了閉眼,現(xiàn)下陳家還不能動。

軍事世家蕭家沒有扳倒,還得仰仗陳家人平衡一二。

不過四大家族欺人太甚,尾大不掉,就像是長在大齊帝國身上的毒瘤。

非一朝一夕之間能除掉的,得徐徐圖之。

蕭澤深吸了一口氣:“來人!將韻嬪帶過來?!?/p>

“皇上!”雙喜登時驚了一跳,忙大著膽子低聲勸道:“皇上,韻嬪娘娘如今嬰兒面正是發(fā)作期,皇上可千萬小心?。 ?/p>

蕭澤冷冷笑道:“周玉說這個病一旦得了,命大好了后就再不可能染上?!?/p>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雙喜也不敢多說什么。

不多時韻嬪被兩個遮擋得嚴嚴實實的皇家護衛(wèi)拖進了養(yǎng)心殿。

雙喜有些日子沒見韻嬪娘娘了,此番看過去登時驚了一跳。

之前還是清秀明艷的絕色麗人,此番卻是身著素色裙衫,渾身長滿了嬰兒面的怪物。

她佝僂著身子幾乎是一步步挪了進來,之前鴉色頭發(fā)如今挑著幾縷花白。

一張臉用麻黃色紗巾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了一雙絕望且渾濁的眼睛。

韻嬪這些日子被嬰兒面折磨得生不如死,到現(xiàn)在她都想不通到底是從哪兒得了的???

她自從執(zhí)掌迎春院以來,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接觸那些下九流了。

所有的臟事兒都交給汪四郎處置,沒想到陳家一個本家少爺逛窯子在迎春院看到了她,便是將她帶到京城,說要給她一場富貴,唯一的條件就是管住自己的嘴。

她阿翠一向做事心狠手辣,對自己也如此。

她一輩子窩在并州的小鎮(zhèn)子上,怎么的也要見識一下京城的繁華,才不枉在人世間走一遭。

果真京城真的是富貴迷人眼??!

陳國公府里,她第一次見到了邵陽郡主的畫像,那一剎那她就知道屬于她的潑天富貴來了。

她一路平步青云,又得了帝王的寵愛,憑什么會被一個宮女出身的寧妃壓一頭?

迎春院里不服輸?shù)膭艃荷蟻砹耍獱幰粻帲?/p>

她阿翠有的是手段掃平一切障礙,甚至不惜殺人。

呵!又不是沒殺過?

可是從什么時候變得不對勁兒了?

韻嬪總覺得心里頭亂紛紛的,有一個線頭她始終抓不住。

她像是被人突然下了咒,便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韻嬪看向了渾身血污跪在地上的水生,頓時所有的線斷了,心里繃著的心弦也斷了。

她下意識抬起手撫向水生嶙峋破碎的背,還是落了下來。

水生應(yīng)該是將什么都說了。

她最不堪的過往。

蕭澤冷冷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來人,將東西拿上來,朕,今日便好好同情同情你們這對兒苦命鴛鴦。”

蕭澤話音剛落,八個皇家侍衛(wèi)和離抬著一口大相子走了進來。

箱子很大,幾乎能放下兩個成年人,用黃銅澆筑而成。

放在養(yǎng)心殿外面的廣場上,落地時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