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另一團光芒……看似不起眼,可內中玄氣流轉,若隱若現(xiàn),似隱藏了磅礴無量的生機!
似乎——
便是凡間路旁最普通的一株野草,若是煉化了這團光芒,也會獲得永恒無盡,甚至比世界還要久遠的壽命!
這!
是顧寒的壽元!
冰窟外。
肖不二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依舊盤膝而坐的顧寒,輕聲道:“他怎么……還活著?”
并非詛咒!
而是闡述事實!
因為顧寒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奇怪,明明沒了修為,明明沒了壽元,可偏偏還存在,而且相比先前,更年輕了一些,也更純粹了不少!
似乎……
他此刻的狀態(tài),已是超越了修為的桎梏,打破了壽元的限制,到了一個常人根本無法理解的層次了!
就連季東明。
也隱隱有種看不透的感覺,心中更是無比擔心。
因為不同于以往。
修為也好,壽元也罷,對于顧寒而言,都是最根本的東西,都是維持他存在的基礎!
可如今——
莫非,他要舍棄掉自己的一切所有不成?
念頭一生出來。
便徹底揮之不去。
這讓季東明再沒了繼續(xù)療傷的心思,和肖不二站在冰窟外,等著顧寒的再次歸來。
這一等。
又是千多年的時光。
“他,又要回來了!”
某一日。
察覺到了冰窟內的氣機變動,肖不二神情一振,第一時間看了過去!
只是——
本該歸來,和他們說幾句話的顧寒,這次并未起來,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甚至于——
除了外表,他竟是在顧寒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屬于顧寒的痕跡了!
很拗口。
可的確是事實。
因為眼前的‘顧寒’,和先前那具肉身一樣,似乎早已成了個空殼子了!
面色一白!
肖不二似想到了某個可能,喃喃道:“莫非他……失敗了?”
“還沒有?!?/p>
話音剛落,一道意念之力瞬間落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顧寒?”
肖不二瞳孔驟然一縮,猛地看向了那個盤膝而坐的‘顧寒’頭頂!
那里空無一物。
可他自能感覺到,那里存在了一道意志,一道無形無質,超越了他理解,可偏偏存在的意志!
本能告訴他。
這道無形無相,仿若不存在的意志……就是顧寒!
他的臉色更白了。
因為他根本沒想到,顧寒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回來。
“你這次,又舍棄了什么……”
“他舍棄了自身的,‘存在’?!?/p>
季東明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道:“在這片天地,乃至更大范圍的規(guī)則認知中,‘顧寒’已經‘不存在’了。他主動從‘有’化為了‘無’,斬斷了自身與一切世界,法則的聯(lián)系。”
“不!不可能!”
肖不二一指那空無之處,下意識反駁道:“他明明還在,明明就在那里,我聽到他跟我說話了……”
“那只是他殘留的意志?!?/p>
季東明嘆道:“只是一道保留了顧寒記憶,認知,和自我的意志而已,就像……極之大墓里面的那些殘念?!?/p>
肖不二傻眼了。
這數(shù)千年來,他自然聽季東明講述過極之大墓,也知道那些極道者殘念的存在。
“他,死了?”
“……”
季東明沒回答。
因為論本質而言,這是一種比死亡更徹底的消失,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將再無法感知到顧寒,無人能再推算到顧寒,甚至……無人能再記得顧寒!
“前輩?!?/p>
不等肖不二再問,顧寒的意念再次傳來:“記得約定,若下次歸來,我已非我,請斬我?!?/p>
語氣冰冷漠然,依舊帶著絕對的理智和冷靜,仿佛要被殺掉的人跟他無關。
“……”
季東明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只是輕嘆道:“你,還要繼續(xù)嗎?”
“我已無法回頭。”
又是冷冰冰地傳達了一縷意念,顧寒的意志便徹底消失在了二人的感知內。
“前輩……”
許久之后,肖不二才看向季東明,面色復雜道:“你……真的要動手嗎?”
他又不蠢。
自然明白顧寒最后那句話的意思,因為每一次蛻變留下的遺蛻,都是一部分‘顧寒’的死亡。
而每一次新生,都是一個更‘純粹’,但同時也是更陌生的‘顧寒’的誕生。
他不敢想象。
顧寒再繼續(xù)蛻變下去,會變成什么樣!
或許。
會有極小概率找回自己的極道。
可——
更大的可能,則是顧寒會徹底變成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只是擁有他曾經部分本質的,如祂一般的存在!
肖不二很怕!
既怕顧寒徹底變成了祂,又怕季東明真的不顧幾千年相伴的情義,真的對顧寒下手。
“再……等等吧。”
所幸。
季東明給出的答案一如先前。
“他舍棄了修為?!?/p>
“他舍棄了壽元?!?/p>
“他甚至舍棄了自己的存在!”
看著冰窟中顧寒舍掉的一切,他輕聲道:“可他,終究沒舍棄自己最重要的東西?!?/p>
……
再次踏上那條路。
顧寒遇到了一個就算在九張皮囊里面,都顯得很特殊,也是和他糾纏最深最久的老對手。
原始魔!
顧寒的到來無聲無息,卻像是一縷輕風,悄然掀動了他衣袍一角。
“恩?”
似心有所感。
他緩緩回身,看向了眼前的空無。
明明此刻的顧寒無形無質,可他卻像是‘看’到了顧寒的存在。
“來了?”
他隨意揮揮手,笑著打了個招呼,聲音里中帶著老朋友來遲了的無奈。
“我以為,你會早點來的。”
“很累?!?/p>
顧寒傳達出了一縷意念。
“那是自然,畢竟負重前行么,焉能不累?”
原始魔似乎并不意外這個回答,只是感慨道:“看來,為了走這條路,你似乎舍棄了不少的東西?”
“都是必要的代價?!?/p>
顧寒的回答帶著冷漠和理智,對他的態(tài)度和陌生人也沒什么兩樣。
“這代價也太大了些?!?/p>
原始魔唏噓不已,旋即又是問道:“現(xiàn)在的你,還是顧寒嗎?”
“自然是?!?/p>
“我看未必?!?/p>
原始魔搖頭,面色一肅,幽幽道:“你,越來越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