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縈縈,其實我……”
季縈按住他的手背,打斷他想說的話。
“謝謝你當(dāng)年把我撿回林家,讓我知道‘家’是什么樣子。無論有沒有血緣,你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
梁硯川瞬間明了她平靜話語下的拒絕。
他不再多言,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誠懇說道:“在我心里,我們永遠是一家人。往后無論需要什么,盡管開口,即便我能力有限,也必定竭盡所能。”
“我知道。”季縈點了點頭。
“走吧,行李都在車上,我送你去機場?!?/p>
她應(yīng)了一聲,跟著他走去門口。
手搭上門把時,季縈腳步一頓,回頭望向病床上沉睡的身影。
“夏夏,你一要等我?!?/p>
……
季縈和姜染到達京市是深夜。
沒和梁翊之視頻,也沒給他一條消息,仿佛要用這種決絕的方式與他劃清界限。
在酒店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姜染租了一輛車,拿著蕭昶提供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名為“煥晟生物”的公司。
姜染在樓下,季縈獨自上去。
前臺處,季縈禮貌地說道:“你好,我想找一下你們這里負(fù)責(zé)申請審批的負(fù)責(zé)人,是關(guān)于我朋友細胞培植心臟的申請,有些情況我想當(dāng)面和他談?wù)?。?/p>
她語氣誠懇,然而但前臺小姐卻只抬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目光甚至帶著程式化的審視。
見季縈穿著普通,語氣里便帶上了一絲輕蔑。
“有預(yù)約嗎?”
“沒有,但可以現(xiàn)在預(yù)約嗎?”
前臺小姐幾乎是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輕嗤,“你以為這是你們鄉(xiāng)下飯館,預(yù)定酒席呢?”
季縈耐心道:“那你至少告訴我一個流程,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見到你們的負(fù)責(zé)人吧?!?/p>
“流程就是你沒預(yù)約,見不到。要預(yù)約,你沒資格。出去吧,別在這兒影響我們公司形象?!?/p>
前臺小姐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語氣愈發(fā)不客氣。
就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臉上那滿溢的輕蔑神色驟然一變,瞬間切換成了十足的恭敬與謙卑。
她的視線越過季縈,望向從電梯間走出來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沈總好!”
沈若芙向來懶得理會這些問候,但今日前臺旁立著的身影讓她腳步亂了半分。
季縈看向她,嘴角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沈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沈若芙站定,臉上掠過一絲短暫的詫異,隨即展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聲音溫和得體。
“原來是季小姐,真巧。我們?nèi)h室談吧,請隨我來。”
季縈跟著她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門關(guān)上,傲慢立即攀上沈若芙的眉梢。
“既然你來了,我就正式地通知你,你朋友的心臟培植申請,因身體機能審查不合格,不予通過?!?/p>
“具體是哪里不合格?”季縈追問道。
“我需要向你解釋?”沈若芙挑眉冷笑,“你這么想救她,不如把自己的心臟換給她,何必來這里糾纏?”
季縈仿佛被她拿捏住了,不敢對她發(fā)火,口吻甚至帶著祈求。
“沈二小姐,求求你,我朋友情況危機,請問你告訴我,需要怎樣才能通過審核?我立刻配合?!?/p>
沈若芙看著她這副搖尾好欺的樣子,諷刺道:“你以為京市是你們那種小地方嗎?煥晟的尖端技術(shù),是給達官貴人準(zhǔn)備的,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有資格使用。我們愿意給她走個流程,已經(jīng)是對她的施舍,趕緊滾吧,別給臉不要臉。”
季縈像是被她的話給刺激到了,聲音十分委屈。
“若不是沈家收養(yǎng)你,給你接受精英教育的機會,你今天有什么資格站在這里把人分三六九等,輕賤普通人的性命?”
這句話像利刃般刺中沈若芙的痛處,她最恨對方提及她養(yǎng)女的身份。
“你!”
沈若芙的臉色瞬間陰沉,不再和她多言,拿起手機打給前臺。
“叫保安來會議室,把這個無理取鬧,企圖竊取我們公司機密的女人拖出去!”
沒多一會兒就來了好幾個保安。
其中兩人一左一右將季縈架起。
“我哪里無理取鬧了,分明就是沈若芙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你們放開我!”
“怎么回事?”
一道低沉的男聲從人群后響起。
幾個保安迅速讓出一條路,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許總?!?/p>
許昭珩身著簡約的白色襯衫,臂彎間隨意搭著深色西裝外套,鼻梁上的金絲眼鏡后,是一雙沉靜睿智的眼眸。
他邁著從容的步伐走進會議室。
“昭珩,你來得正好,有人來這里無理取鬧,我正在處理?!?/p>
沈若芙上前,習(xí)慣地挽住他的手臂。
許昭珩的目光淡淡掃過她挽上來的手,隨即與季縈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鏡片后的眼眸里掠過一絲極難察覺的玩味,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而季縈則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
許昭珩輕輕推了推眼鏡,聲音帶著清晰的冷感。
“我們的‘新生計劃’正處在申請國家重點項目資助的關(guān)鍵階段。這個時間點,任何負(fù)面的公眾輿論,哪怕只是不實的傳言,都可能導(dǎo)致評審方對我們的專業(yè)性與穩(wěn)定性產(chǎn)生質(zhì)疑。所以我有點懷疑這位女士在這個時候來我們公司無理取鬧的目的?!?/p>
他話音落下,沈若芙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算盤……我竟沒看出來。季縈,你太惡毒了。”
許昭珩審視地看向季縈,語氣十分嚴(yán)肅。
“這位女士已對我們公司形象造成影響,先把她‘請’到我辦公室去,我親自……審審她。”
“是,許總?!?/p>
兩名保鏢把季縈架去了辦公室。
許昭珩抽出被沈若芙挽著的手,抬腳就走。
“昭珩!”沈若芙著急地把人喚住,“你打算怎么處理她?”
許昭嘴角掛出一抹寵溺的微笑,“放心,我對付這種愛演戲的人最有經(jīng)驗。畢竟……天天看著你呢。”
說完,不等他反應(yīng),便轉(zhuǎn)身走向辦公室。
沈若芙總覺得哪里不對,又說不上來。
這時,前臺飛奔來找她。
“沈總,夫人的車到樓下停車場了?!?/p>
沈若芙莫名心悸了一瞬。
不管季縈是不是沈家失蹤的女兒,沈若芙第一個冒出來的直覺便是不能讓養(yǎng)母和季縈見面。
“她怎么這個時候來?之前打電話你沒告訴她,我們很忙嗎?”
沈若芙抱怨完畢,疾步朝電梯間走去。
總經(jīng)理辦公室門關(guān)上。
許昭珩隨手將一直搭在臂彎的外套扔在沙發(fā)上,一邊低頭卷起襯衫袖子,一邊朝季縈走去。
“別裝了,把東西交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