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第一個沖過去迎接,還不忘告狀,“九千歲,您總算回來了,清河崔家的少主居然厚著臉皮,當(dāng)眾求娶我家郡主?!?/p>
對,就是他家主子的。
“還當(dāng)眾發(fā)誓,說什么此生不納二色,絕無異腹子,呵呵,癡人說夢話?!?/p>
厲無恙冰冷的目光掃向崔長洐,崔長洐感覺像被猛獸盯上了,無所遁形,后背發(fā)寒,喉嚨發(fā)緊。
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
他強自鎮(zhèn)定,咬了咬牙,拜了下去,“見過九千歲?!?/p>
其他人如被提醒了般,齊刷刷的行禮?!耙娺^九千歲?!?/p>
無數(shù)人跪倒在厲無恙面前,厲無恙的視線穿越人群,落在云箏身上,兩人目光交匯,相視一笑。
他飄飄蕩蕩的心終于落到了實地。
云箏,他回來了!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出差是件難熬的事,總在不經(jīng)意間想起她。
吃飯時會想起她,這菜她愛吃。
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想跟她分享。
看到漂亮的首飾,想給她買。
云箏眼睛晶晶亮,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真好,他平平安安的回到她身邊。
這就夠了!
騎士們下馬,齊刷刷跪倒在馬車前,“恭迎九千歲?!?/p>
馬車是特制的,輕輕一按,車門打開,鋼制的板子滑下來,輪椅穩(wěn)穩(wěn)的順著板子下來。
“都起來吧?!?/p>
一群人簇?fù)碇鴧枱o恙的輪椅駛向棚子,商戶們沒人敢靠近。
等他一坐定,立春和立秋隨侍一邊,端茶送水,忙個不停。
棚子四周圍滿了全副武裝的士兵,戒備森嚴(yán)。
云箏高高興興的湊過去,打量了他兩眼,壓低聲音問道,“你的臉色有些蒼白,有沒有受傷?”
厲無恙嘴角輕輕上揚,“沒,一路平安。”
是嗎?云爭沒有多問,眼下不是交談的好地方。
怎么瘦了?沒有好好吃飯嗎?
“吃了嗎?”
厲無恙看著她,舍不得眨眼,似有千言萬語,卻只能強自忍耐,“急著趕回來,來不及吃,有什么好吃的?”
云箏有些心疼,“燒鵝,脆皮乳豬,羅漢大蝦,啊,有一品官燕,先喝一碗墊墊肚子吧?!?/p>
厲無恙心里一片滾燙,但當(dāng)著眾人的面,極為克制,微微頜眉,“好?!?/p>
云箏想了想,“上車餃子下車面,我讓人給你煮碗羅漢面?!?/p>
“好。”厲無恙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沒有了剛才進來時的肅殺之氣。
生平第一次有人跟他說,上車餃子下車面,會為他張羅,真好。
被人惦記的感覺,陌生而又溫暖,身心都暖暖的。
站在棚外的崔長洐直勾勾的看著他們互動,他們 之間的互動自然又熟悉,還有兩人自成一方天地的氛圍感。
他暗暗心驚,“他們……一直是這樣?”
站在他身邊的張總管心里正不爽呢,他都被擋在外面,憑什么云箏能在里面?
“這有什么奇怪的?你要是見過錦云郡主和皇上的相處模式,也會嚇一跳。”
他的語氣酸溜溜的,“她是個馬屁精,很擅長跟九千歲和皇上打交道,能哄的他們高高興興護著她?!?/p>
云箏在皇上面前極為放松,說話大膽張揚,這是他永遠做不到的。
鄭長榮:……所以,是他們少見多怪?
崔長洐眼神微閃, 心里有些不安,難道云箏的心上人真的是睿親王?
“九千歲,清河崔家,崔長洐求見?!?/p>
“滎陽鄭氏,鄭長榮求見?!?/p>
厲無恙微微蹙眉,看了云箏一眼,云箏烏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無辜極了。
“放他們進來。”
眼見兩人就要進去,張總管不禁急了,“九千歲,我也想進來?!?/p>
他一個人站在外面算怎么回事?守門嗎?
厲無恙淡淡瞥了一眼,守衛(wèi)就讓開一條道,“張總管,請?!?/p>
三人進去后,垂手站著。
崔長洐開口說道,“九千歲,我……”
云箏不耐煩的打斷,“先讓他把飯吃完,急什么,又不是趕著投胎?!?/p>
厲無恙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接過一品官燕喝了起來,又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羅漢面。
他坐在這,不怒自威,身上的氣勢強大的讓人無法直視。
這不僅僅是天皇貴胄與生俱來的清貴,還有他手握大權(quán),經(jīng)歷無數(shù)腥風(fēng)血雨,磨練出來的凜然氣勢。
崔鄭兩家的世家公子在他面前,就像是剛出茅廬的小菜雞。
崔長洐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傳說中權(quán)勢滔天的九千歲,長相確實出眾,渾身氣勢逼人,但……
他的目光落在厲無恙的雙腿,立馬一道冰冷的視線掃過來。
他身體一僵,“九千歲,您一路風(fēng)塵仆仆,著實辛苦,怎么不先回王府休息?”
厲無恙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清河崔家少主?”
崔長洐感受到了巨大的威壓,比他在父親身上感受到的還要強些。
“是?!?/p>
厲無恙放下碗筷,漫不經(jīng)心的擦了擦嘴,“之前聽說清河崔家是禮儀之家,今日一見,見面不如聞名,名不副實?!?/p>
這話無異是打崔家的臉。
崔長洐臉色微變,“請問,崔家做錯了什么?”
厲無恙神色冷冷的,“你哪是求娶,分明是當(dāng)眾逼婚,但凡講點禮儀規(guī)矩,第一步是登門求得女方家長的同意,再讓媒人上門提親,這才是尊重的做法。”
哪有向女方求親的?而且是當(dāng)眾,全然不顧女方的名節(jié)。
是不值得他尊重嗎?
谷雨在一邊補刀子,“崔家懂什么規(guī)矩禮儀?九千歲,您太高看他們了,傳言不實。”
還想跟他家主子搶,配嗎?
崔長洐下意識的看向云箏,云箏面色平靜無波,他心里一緊。
“郡主,請您相信,我是一時情難自禁,絕無半點不尊重之意。”
云箏心里跟明鏡似的,“你不過是站在高處久了,盛氣凌人習(xí)慣了,凡事用手段,沒有半點真心而已?!?/p>
大家族培養(yǎng)出來的繼承人,精明的可怕,都是權(quán)衡利弊的高手。
她有利用價值,就想娶回家鎮(zhèn)宅。
沒有利用價值,就藏在外宅褻玩。
真心?不值錢!
崔長洐暗暗心驚,“不是的,我……”
以清河崔家的聲譽和威望,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進崔家。
就連五姓七望的女郎都盛裝出席選宗婦宴,只求雀屏中選。
他習(xí)慣了女子千方百計往身上撲,主動討好女子,還真不會。
云箏面露嘲諷之色,大聲問道,“若,今日換成了皇室公主,你也敢如此放肆嗎?”
現(xiàn)場一靜,這問題……太致命了!
厲無恙眼神一凜,冷冽如冰。
谷雨見狀,嘴角輕輕上揚,有人要倒霉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