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一句話,整個山谷的熱潮,都冷了下來。
玩點大的?
怎么個大法?
藥王身體那細微的顫抖停了下來,一雙眼穿透面具,死死鎖住姜芷。
“你想怎么玩?”
姜芷轉(zhuǎn)過身。
她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些囚籠。
籠中,是一張張絕望的臉。
男女老少,形容枯槁,眼神麻木死灰。
可當她的視線掠過時,那死灰中,迸出了一點希望。
他們看懂了。
這個年輕的女人,正在用他們聽不懂的方式,拿捏著藥王的命脈。
“最后一局,很簡單?!?/p>
姜芷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藥王。
“用他們,當賭注?!?/p>
一石激起千層浪!
山鬼臉色微變:“你瘋了!那些試驗品……每一個都纏著數(shù)年無解的奇癥,有些甚至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了!”
“對,我知道?!苯频釉?,“所以,才叫玩點大的?!?/p>
藥王沒出聲,面具后的目光,陷入思索。
姜芷抱起手臂,繼續(xù)加碼。
“賭注,自然要配得上場面?!?/p>
“我贏,籠子里所有的人,全部釋放?!?/p>
“嘩——”
這句話讓籠子里的人,瞬間騷動起來!
“放了我們……”
一個中年男人瘋了一樣抓住鐵欄桿,大聲嘶吼。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p>
一個母親抱著懷中骨瘦如柴的孩童,隔著籠子,對著姜芷的方向拼命磕頭,額頭砸在泥地上,砰砰作響。
藥王冷哼一聲,聲線陰寒。
“那你輸了呢?”
姜芷笑了,清清冷冷。
“我輸了,任你處置?!?/p>
“不只是拜你為師,奉你為主。”
“我腦子里所有的醫(yī)經(jīng)、藥方、毒典,我會一字不差,親手默寫出來,全部給你?!?/p>
藥王的瞳孔驟然收縮!
青囊閣窮盡心力,網(wǎng)羅天下,為的是什么?
不就是那虛無縹緲的醫(yī)道巔峰!
而現(xiàn)在,一個活著的傳承,移動的寶庫,就站在他面前!
只要贏這一局!
“好!”
“我跟你賭!”
藥王猛地一揮手,聲嘶力竭。
“為了讓你死心,這最后一局的題目,你來出!從這些廢物里,你隨便挑!只要你能治好,就算你贏!”
他有這個底氣。
那些“藥人”,全是他窮盡心血的“杰作”,身上的病癥早已超脫常理,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間。
他就不信,區(qū)區(qū)一個黃毛丫頭,真能逆天!
懸崖上,陸向東握槍的手背,青筋暴起。
姜芷這是在用自己的命,給他的行動爭取時間!
這個賭注,太大了!
“團長,最后的封鎖點架設(shè)完畢!”
王柱壓低聲音報告。
陸向東的下頜線緊繃,冷聲下令:“所有人,子彈上膛。等我命令。”
山谷中,姜芷的目光掃視一圈,最終落在在最角落的一個小鐵籠上。
籠子里,蜷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一個男孩,看著不過五六歲,全身皮膚是詭異的灰黑色,質(zhì)感如巖石。
他蜷在那里,一動不動,甚至感覺不到呼吸的起伏。
“就他吧?!?/p>
姜芷抬手指著那個孩子。
山鬼看到那孩子,忍不住湊到藥王身邊:“藥王閣下,是那個‘石化童’……一年前就已經(jīng)斷氣了,是個活死人……”
藥王發(fā)出一陣大笑:“好!好膽魄!你竟敢挑最硬的骨頭來啃!”
“丫頭,你可知他是什么癥狀?”
“他中的,是我窮盡十年心血煉制的‘石膚散’!”
“中毒者,血肉會從內(nèi)到外一寸寸石化!最終變成一尊沒有生命的人形石像!這個過程,不可逆!”
“一年前,他就已經(jīng)石化,氣息全無?!?/p>
“我不過是每日用秘藥吊著他一口心脈,讓他不至于腐爛罷了!”
“你要救一個,死了一年的人?”
藥王的聲音,讓剛剛?cè)计鹣M那敉絺儯樕槛鋈弧?/p>
救一個死人?
這怎么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姜芷身上。
她緩緩走到鐵籠前蹲下,隔著鐵欄桿,靜靜看著里面的孩子。
許久,她才輕聲開口。
“誰說,他死了?”
“他只是,被關(guān)在了自己的身體里?!?/p>
“這最后一局,我不是救人。”
“而是把他從石頭里,放出來?!?/p>
這話讓所有人都懵了。
從石頭里放出來?
這是什么瘋話?
藥王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更加張狂:“好!說得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把他從石頭里‘放’出來!”
他大手一揮,兩名護衛(wèi)立刻上前,用一把銅鑰匙,打開了銹跡斑斑的鐵籠。
“嘎吱——”
刺耳的開鎖聲,磨著所有人的耳膜。
護衛(wèi)將那個“石化童”抬了出來,動作生硬,與其說在抬人,不如說在搬運一尊小石像。
他們將孩子放在祭壇中央的石板上,發(fā)出“砰”的一聲悶響。
所有人的心,都跟著狠狠一抽。
姜芷走到祭壇中央。
她沒有立刻動手,而是先繞著孩子走了一圈,審視著他身體的每一處細節(jié)。
灰黑色的皮膚,遍布著細微的石質(zhì)紋理。
四肢以一種怪異的姿勢蜷縮著,五官模糊。
這哪里還是個人。
“三炷香為限?!?/p>
藥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香燃盡,你若不能讓他開口說話,站起來走路,就算你輸!”
他故意提高難度。
不僅要活,還要恢復機能。
這對一個身體石化的“死人”而言,無異于癡人說夢!
山鬼立刻取來三炷香,點燃一根,插在香爐里。
青煙升騰,死亡的倒計時,開始了。
姜芷對這一切置若罔聞。
她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搭在孩子的手腕上。
入手處,冰冷堅硬,完全沒有活人的溫度和彈性。
她閉上眼,凝神靜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那些囚徒,都死死盯著祭壇,大氣不敢出。
半晌,姜芷睜開眼,眉心微蹙。
“果然……”
她低聲自語。
看上去,脈搏空空如也。
確實,已經(jīng)停了。
然后,在死寂的脈象之下,姜芷遠超常人的感知,還是捕捉到了一絲若有似無的氣。
藥王的“石膚散”確實陰毒。
它并非單純的毒,更像是一種強制扭曲人體構(gòu)造的邪術(shù)。
這東西阻斷了全身氣血,讓肌理極速纖維化、鈣化,最終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維持著基本生命特征的“石像”。
這個陰毒的法子近乎天方夜譚,可卻讓這藥王摸索出了幾分門道。
姜芷觀察許久,總算有了一些發(fā)現(xiàn)。
她忽然開口:“藥王閣下,你這‘石膚散’,缺了最關(guān)鍵的一味主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