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秦振國在電話那頭猛地一拍桌子。
“陸向東!我現(xiàn)在給你下達一道一級保密任務!”
陸向東的脊梁瞬間挺得筆直:“是!”
“你!立刻!馬上!給我收拾行李!”
“作為姜芷同志本次北上援助行動的唯一指定負責人兼貼身警衛(wèi)!全程護送!”
“你最重要的任務,是等那幾個專家一脫離危險,立刻把人給我?guī)Щ貋?!?/p>
“一分鐘都不能多留!聽到?jīng)]有!”
陸向東心頭狂跳,強壓下心頭的激動,大聲吼道:“保證完成任務!”
這下,他有了一個天經(jīng)地義,誰也挑不出錯的理由,能二十四小時黏在她身邊了。
掛電話前,陸向東腦中靈光一閃,又補了一句。
“對了,司令員,還有個事。”
他立即將姜芷對清水河鬼卷宗案子的分析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隨后,秦振國爽朗的笑聲,順著電話線傳了過來。
“哈哈!好!好哇!”
“陸向東,你小子,總算開了點竅!”
“這就是咱們的殺手锏!”
秦振國的聲音壓低了。
“你什么都別說,也別讓姜芷知道。我立刻就給軍委打報告,‘清水河集體失魂案’出現(xiàn)重大突破,申請重啟調查!”
“我再以西南軍區(qū)的名義,正式申請,聘請紅星大隊姜芷同志,為本案的特聘首席技術顧問!”
“哼!我倒要看看,一個涉及國家安全的陳年大案,和他們那幾個專家,哪個分量更重!”
“到時候,他們敢不放人?!”
陸向東聽著司令員的安排,一顆心徹底落了地。
姜還是老的辣啊。
他掛了電話,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陸向東轉身回到宿舍區(qū),姜芷果然在收拾東西。
說是收拾,其實也就是一些換洗衣物。
和那個破舊的木頭藥箱,仔細檢查里面的瓶瓶罐罐。
一排長短不一的銀針,用一塊干凈的藍布包著。
幾個小瓷瓶,里面裝著顏色各異的藥粉。
還有幾株曬干的,奇形怪狀的草藥。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陸向東走過去,輕笑著。
“我跟你一起去?!?/p>
姜芷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滿眼疑問。
“你?”
陸向東的胸膛不自覺地挺了挺,理直氣壯地說。
“組織安排?!?/p>
“從現(xiàn)在起,我是你的警衛(wèi)員?!?/p>
“警衛(wèi)員?”
姜芷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滿臉狐疑。
她將木箱的搭扣扣好,發(fā)出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保熟嗎?”
陸向東的腦子一時沒轉過來:“什么?”
“我說,”姜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萬一我碰上危險,你這個警衛(wèi)員,是能第一個沖上去擋槍子兒,還是能第一個跑路去搖人?”
陸向東的臉頰瞬間燒了起來,胸膛挺得筆直。
“我陸向東的字典里,就沒有‘跑路’兩個字!”
“哦。”姜芷點了點頭,像是信了。
“那挺好。希望你的字典,別是盜版的?!?/p>
說完,她拎起藥箱,徑直朝外走去。
陸向東被她一句話噎在原地,胸口發(fā)悶,那點剛升起來的小得意,被戳得一干二凈。
這女人,嘴上就沒饒過人!
他只能黑著臉,邁開長腿大步跟了上去。
西南軍區(qū)的機場,一架軍用運輸機早已在待命。
螺旋槳卷起巨大的氣流,吹得人睜不開眼。
姜芷一身樸素的藍布衣褲,在一眾穿著筆挺軍裝的軍官護送下,顯得格格不入。
她毫不在意,臉色從容,第一個踏上舷梯。
陸向東緊隨其后,上了飛機,挑了個緊挨著她的位置坐下。
飛機起飛,巨大的轟鳴和失重感瞬間襲來。
陸向東下意識看向姜芷,已經(jīng)做好了她如果緊張就立刻遞上水壺的準備。
結果,她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呼吸平穩(wěn),像是睡著了。
“你不緊張?”
陸向東實在沒忍住,壓低了聲音問。
姜芷眼皮都沒抬一下:“它飛它的,我坐我的,有什么好緊張的?難不成我緊張了,它就能飛得快點?”
陸向東:“……”
行,是我多嘴了。
他只能閉上嘴,學著她的樣子靠在椅背上,心里卻怎么也靜不下來。
這趟去京城,無異于羊入虎口。
他這個“警衛(wèi)員”,責任重大!
四個小時后,飛機在京城西郊機場平穩(wěn)降落。
艙門一開,一股與西南截然不同的干燥空氣涌了進來。
舷梯下,早已站了一排人。
為首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面容焦灼的老干部,正是之前在電話里十萬火急的衛(wèi)生部李文華。
他身后跟著幾個同樣神色凝重的專家和軍官。
看到姜芷走下飛機,李文華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來,雙手緊緊握住姜芷的手。
“姜芷同志!可算把你給盼來了!”
姜芷不喜歡這種身體接觸,極自然地抽回手,直奔主題:“病人在哪?”
“在301醫(yī)院的特級隔離病房!車已經(jīng)備好了,我們路上說!”
一行人上了輛軍用吉普,飛速駛離機場。
車上,李文華詳細介紹情況。
“……五名專家,都是我們國家植物學和病毒學領域的頂梁柱。去非洲進行農(nóng)業(yè)技術援助,結果在一個原始部落里考察時,出了事?!?/p>
“犧牲的那位,是帶隊的張院士,國內最頂尖的植物學家?!?/p>
李文華很是悲痛,“我們動用了所有關系,請了蘇聯(lián)的專家,用了最先進的設備,連病原體都找不到!眼睜睜看著人……就那么沒了……”
“現(xiàn)在剩下的四個,情況一天比一天糟。”
“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醫(yī)療問題了,姜芷同志,這已經(jīng)上升到國際影響了!”
“非洲那邊,甚至開始有謠言,說我們的人是沖撞了他們的‘神靈’,是‘不祥之人’……”
陸向東在一旁聽著,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他知道事情嚴重,沒想到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姜芷的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問了句:“紫色斑塊,具體是什么形態(tài)?發(fā)病前,他們接觸過什么特別的植物或者動物嗎?”
李文華愣了一下,一個年輕醫(yī)生連忙遞上一份文件。
“姜醫(yī)生,這是我們整理的所有資料,包括照片和他們的隨行筆記?!?/p>
姜芷接過,直接掠過那些復雜的化驗單,翻到了現(xiàn)場勘查的照片和筆記部分,飛速掃過。
一個小時后,車子在301醫(yī)院一棟獨樓前停下。
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陸向東。
他眼神銳利地掃過四周,將每一個角落都納入警戒范圍。
隨后,他才轉身,為姜芷拉開車門。
姜芷提著她那個破舊的木頭藥箱,踏了出來。
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衣褲,一雙黑布鞋,整個人清瘦又挺拔。
與周圍肅殺的一切,格格不入。
“姜醫(yī)生,這邊請?!崩钗娜A壓下心頭萬千思緒,連忙在前引路。
跨入大門的一瞬間,外界所有的聲音都被隔絕,安靜得可怕。
走廊里,鋪著厚厚的軍綠色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只有一眾紛亂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呼吸聲。
空氣里,濃重的來蘇水味道也蓋不住那股焦躁。
陸向東全身肌肉繃緊,落后姜芷半步,緊緊護在她身側。
他能感覺到,從他們踏入這里開始,無數(shù)道隱晦的目光,正從走廊兩邊的門窗后投來。
終于,李文華在一扇厚重的鐵門前停下。
“姜醫(yī)生,就是這里?!?/p>
門上裝著一個巴掌大的圓形玻璃觀察窗,旁邊掛著“特級隔離”的牌子。
“最嚴重的是劉院士,六十多歲,國內植物分類學的泰斗。現(xiàn)在……情況非常不好?!?/p>
旁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年輕醫(yī)生推了推眼鏡,補充道:“何止是不好。劉院士已經(jīng)徹底失控了。”
“我們懷疑病毒已經(jīng)侵入了他的中樞神經(jīng)系統(tǒng),他出現(xiàn)了嚴重的被迫害妄想癥。不吃不喝,不讓任何人靠近,誰進去就跟誰拼命,已經(jīng)打傷了兩個護士。”
李文華痛苦地閉了閉眼:“我們試過鎮(zhèn)定劑,沒用。給他注射,他能把針頭給你掰斷了!現(xiàn)在我們連最基本的生命體征監(jiān)測都做不了!”
這個問題,已經(jīng)超出了醫(yī)學的范疇。
一個不配合的病人,哪怕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束手無策。
陸向東眉頭緊鎖,下意識朝姜芷身邊靠了靠,渾身肌肉繃緊。
姜芷沒說話,走到鐵門前,踮起腳,透過觀察窗朝里看。
病房很大,白得刺眼。
一個瘦骨嶙峋的老人,懷里緊緊抱著一個枕頭,正蜷縮在最遠的墻角。
他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頭發(fā)花白而凌亂。
一雙眼睛瞪得像銅鈴,里面布滿了血絲,正死死盯著門口方向。
“發(fā)病前,他有什么異常?”姜芷收回目光,轉身詢問。
“沒有?!崩钗娜A搖頭,“他們都很健康,精神狀態(tài)也很好。去了當?shù)匾粋€被稱為‘神之花園’的原始叢林,就是在那之后出的事。”
姜芷翻閱著那堆資料,在一張死者的照片上停頓了一下。
“他指甲里,有東西?!?/p>
“什么?”
在場眾人都愣住了,紛紛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