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不是你兒子?”
“不是,我兒子還在家里上學(xué)呢。”冰哥道:“我知道他是和他媽媽一起來的,但是那個女人腦子好像不太清醒,應(yīng)該是被騙了的?!?/p>
不像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這是在干冒險犯法的事兒!
說出來會不會罪加一等?這能說嗎?
算了,還是撿著好的說吧。
“其實我們都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結(jié)果就是他和他媽媽暈船了,一直在那里吐,結(jié)果就把人給招進(jìn)來了?!?/p>
兩位同志盯著他。
好吧,只能說咱們的邊防人員相當(dāng)?shù)膮柡Γ鹧劢鹁?,一眼就識破了貨柜后面的陰謀詭計。
“在跳海的時候,他媽媽抓著游泳圈就先跳了。嘖嘖,那女人,相當(dāng)?shù)淖运桨??!?/p>
這一點(diǎn)冰哥看得很清楚。
“那他媽媽呢?”
“不知道?!?/p>
工作人員又看著他。
“我是真不知道,四周漆黑的一片,一個個往海里跳,像下餃子一樣,我哪知道誰是誰,是男是女是什么餡的餃子?。俊?/p>
“我其實也沒想跳的,我可不想跳到海時喂鯊魚,我還想活著回去?!?/p>
這話摻了很多水分,這年頭,老實人是會吃虧呢,先賣點(diǎn)慘掙點(diǎn)同情。
“同志,你們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沒想到跳的,結(jié)果被人擠得掉進(jìn)海里了,剛掉下去,大腿就被抱住了,就那破小孩粘上我了,我尋思著他年紀(jì)還這么小,這要是死在海里了真的就很冤枉,就把我搶在手上的木板給他了?!?/p>
“我原本是能跟上……”
得得得,這事兒還真不能這樣講。
“小孩力氣小,沒游多久就游不動了?!北绲溃骸拔乙恢痹诖驓?,告訴他堅持,他說想去國外,我就說國外要到了,直到我看到了那一團(tuán)火,聽到了親切的聲音,看到了救生圈,我就知道我得救了?!?/p>
“對了,同志,我的救命恩人是誰,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他?!?/p>
反正,這會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摻雜著說。
“那小孩發(fā)燒不會有事吧?可千萬不要死了,要不然我就白忙活了,多不值???”
工作人員……這人還是怪好的。
“你所說的話我們都記下來了,等那個孩子醒過來的時候我們會對質(zhì)。如果你真的救了那孩子……”
“真的,千真萬切,我尋思 著,我這次出來是冒險了一點(diǎn),但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能救一條命,這冒險也算是值得了。那個,同志,你看,我這算不算是立功了,可不可以功過相抵?”
工作人員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這人……說真的,一點(diǎn)兒不討厭。
“你也發(fā)著燒呢,好好休息吧,你的情況我們會如實上報,至于怎么處置,肯定會酌情考慮的。”
“多謝同志,真是我們的好同志啊,真是人民的救星?!北缋^續(xù)油嘴滑舌:“還是回到祖國的懷抱好啊,多有安全感,再也不用擔(dān)驚受怕了,還出什么國,以后我再也不被人家哄著騙著去出國了……”
工作人員……這懺悔是不是來得遲了點(diǎn)?
不過,有這個覺悟也不枉他有這么一次生死劫。
倒是隔壁的小孩,看樣子還得送醫(yī)院才行。
燒得特別的厲害,一直說著胡話,一直喊著媽媽,喊著再也不出國了。
你說說,什么樣的家庭才會這樣搞???
真的,大人要作死就算了,為什么要帶上小孩?
孩子難道不是親生的嗎?
聽說海上那一船跳海的不少,又撈上來了幾具尸體。
哎,人心不足蛇吞相啊,以前窮吧,說偷渡出去混口飯吃還能接受。
現(xiàn)在咱自家人也能吃飽穿暖了,卻還是有這么多人要干這種危險的事兒!
當(dāng)真以為外國月亮都是圓的?
殊不知,這完全就是蛇頭編制的謊言。
真那么掙錢,蛇頭怎么不去掙?
偷渡出去,就是讓蛇頭掙錢。
翻山出去的死在山路上,坐船出去的死在海里面,這種事兒幾乎天天都在發(fā)生,他們是半點(diǎn)都看不見。
就算去了國外,沒有簽證也是非法的。非法移民大多不懂外語且無一技之長,為了生存和還債,他們只能在餐館、制衣廠等地打黑工。
黑工工資相當(dāng)?shù)牧畠r,而且工作時間也很長,就是當(dāng)?shù)厝瞬辉敢庾龅奈kU高、強(qiáng)度大、工資低、環(huán)境差的工作都是由這些人承擔(dān)了。
成人也就罷了,這么個小孩也讓去打工嗎?
他還喊媽媽爸爸,這爸爸媽媽就不是人。
“將這個孩子送到地方醫(yī)院治療,好了再問問他的情況?!标犻L突然想起來了:“對了,那個陳冰說這個小孩的媽媽也跳海了,海里打撈上的可有女性?”
“有,有兩個女的,其中一個女的還懷了三個月左右 的身孕,一尸兩命,說起來都造孽?!?/p>
“不作死就不會死?!?/p>
面對這種人,他們也是無語。
“希望那個小孩的媽媽不在其中?!?/p>
“誰知道呢,只希望他能好運(yùn),快點(diǎn)醒過來也可以去辨認(rèn)一下?!?/p>
趙巖感覺被水淹得快窒息了,一個又一個浪子打過來,他要死了嗎?
“救命,救命?!?/p>
“小孩,小孩,你沒事了兒,你快醒醒,快醒醒,我們的漁民救了你。”
趙巖在聲聲呼 喚中睜開了眼睛,燈光刺眼,頭頂一片白,連忙又閉上了眼睛。
“小孩,你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趙巖……我沒死,我活過來了,這不是在海里了?
連忙睜開眼睛,看到了是穿白大褂的醫(yī)生。
“我……”聲音沙啞,喉嚨疼得說不出話。
“你發(fā)燒了,喉嚨發(fā)炎發(fā)腫了,你不要說話,你可以寫的。”護(hù)士小姐姐連忙拿來紙和筆:“你寫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你爸爸媽媽在哪里,怎么聯(lián)系他們,我們會盡快幫你找到你的家人?!?/p>
“我叫趙巖 ,我是……”趙巖寫完又加了一句:“我媽媽掉海里了,但是她的救生圈被人搶了,我親眼看到了,我媽她還能活著嗎?”
海里,一個女人,沒有救生圈還能活著的機(jī)率幾乎為零。
所以,撈起來的那兩個女的,有一個說不準(zhǔn)就是他的媽媽。
可憐的小孩?。?/p>
現(xiàn)實真的很殘忍的。
“怎么告訴這個趙巖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呢?”
隊長頭疼這個事兒,嘴上念念有詞:“我不想做這個殘忍的人帶他去認(rèn)尸,誰能帶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