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騰是王家從醫(yī)院抱回來的孩子。
馬三娃做了這么多鋪墊,等的就是這句話。
“鐘大娘,真的假的?王哥從來沒說過這事兒呢?”
“王騰哪知道啊,王家人瞞得可好了,再說了,當年是才落地就抱回來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呢,就我們家屬院知道的也沒幾個人了?!?/p>
“當年王芳她親娘懷了二胎沒兩個月就流產(chǎn)了,后來又懷了第三胎好不容易生下來結(jié)果是個死嬰,還是個女娃娃?!辩姶竽锏溃骸八€沒出月子說肚子疼,兩口子去醫(yī)院看醫(yī)生,下午就又抱回來一個孩子,對外一直說是她生的,這個孩子就是王騰。”
“鐘大娘,那……王哥是被他親爹娘扔了的嗎?”
“誰知道呢?”鐘大娘道:“不過說真的,我覺得可能性很小,你說要是一個女娃子被扔了的還能說得過去,一個男娃子,沒病沒災的,樣樣兒也乖誰舍得扔?。俊?/p>
看馬三娃感興趣,鐘大娘投其所好,愛聽就多給他講一些。
“我給你說嘛,王芳的舅婆在醫(yī)院當護工呢,你說王騰是哪兒來的?”
“說真的,王騰從小就乖?!辩姶竽锂斈甓己苎垧?,覺得別人撿個娃娃都這么爭氣:“會讀書,可惜王家不讓人家讀,初中畢業(yè)就讓他待業(yè),好在這孩子聰明去當了兵,當兵的津貼也都寄回來給他們養(yǎng)家?!?/p>
“王家的工作接班也只給王芳;王老頭兒臨死之前單位上分的房子也只給王芳,馬三娃,你想想,這正常嗎?”
確實不正常,嫂子就是從這些蛛絲馬跡看出王哥不是王家親生的娃。
“王家啊,對不起這個娃娃。”鐘大娘癟癟嘴:“人在做天在看,你看他兩口子這么算計王騰好不好?一個早早的死了,另一個癱在床上四年多才死掉,還好得王騰回來照料?!?/p>
“對了,說起,聽說王騰轉(zhuǎn)業(yè)都是因為王老頭兒癱了沒人照料 才回來的,你說說王家人心有多黑?”
“王芳是他們親生的都不管親爹,非要讓王騰斷了部隊的前程回來照料?!?/p>
“我給你說,王騰這個單位集資房是王騰自己掏錢買的,也是他自己的名字,鑰匙在你手上,你可千萬別給王芳了,要不然以后王騰的兒子回來都沒辦法要回房子了。”
“王芳這個人啊,和她親爹娘一樣,心黑,會算計得很?!辩姶竽锏溃骸耙彩峭躜v老實沒心眼不爭不搶,要是換成別的人早就干架了。”
“是啊,王哥真的是不爭不搶?!?/p>
關(guān)于王家單位分的房子給王芳住的事兒,王哥也給他們說起過:我姐夫不爭氣沒個正式工作,我姐一個人的工資要養(yǎng)活一家人不容易,一家六口住在那個四十多平的房子里住不下,爹要給她就給她吧,我有房子住,無所謂。
以前覺得是他們姐弟情深,現(xiàn)在想來王家人一直將王哥當傻子。
“鐘大娘,王哥是撿回來的孩子這事兒還有周大娘,章奶奶、鄭大娘知道是吧?”
“是啊,我有沒有亂說你去問問就知道了?!辩姶竽镞€是有點怕王芳:“這話可不能讓人知道是我給你說的?!?/p>
“鐘大娘,您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瘪R三娃道:“小海交給我你也放心,只要他肯干,肯定是有大前程的?!?/p>
“那就好,那就好,馬三娃,多謝你了哈,你真是我們家屬院里最有出息的娃。”
馬三娃……以前誰不說王哥是家屬院最有出息的啊。
一想到王騰的身世和遭遇,馬三娃就坐不住了,決定明天去醫(yī)院看看。
結(jié)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個穿著制服的人來找他。
“我叫何澤林,高隊讓我來找你,了解一下王騰的身世。”
“你好你好,請進,請坐。”
馬三娃將昨晚從鐘大娘那兒了解到的情況一一給何澤林說了。
“也就是說,最關(guān)鍵的人物就是王芳的那個舅婆?!?/p>
“對,從她那兒下手比較容易?!?/p>
何澤林表示知道了,謝過馬三娃后就走了。
只是,何澤林查到那個在醫(yī)院做過護工的老人時才發(fā)現(xiàn),那老人昨天過世了。
何澤林……線索斷了也難不倒他。
就去醫(yī)院查檔案,根據(jù)時間推算哪一年哪一月哪幾天的生產(chǎn)日期。
“同志,不是我們不配合,實在是年代太久遠了,三十多年前的檔案我們這兒已經(jīng)不保存了?!?/p>
“你看當年的醫(yī)生護士也早已退休了?!?/p>
“那請院長給我提供一下當年婦產(chǎn)科醫(yī)生護士的姓名和家庭住址、聯(lián)系方式。”
“這……”
“我也只能盡力幫你查找?!痹洪L才上任一年半,突然間就遇上一個公安來查三十二年前的案子,真的就很考驗人。
讓人配合著查了整整一天,將當年婦產(chǎn)科醫(yī)生護士的詳細資料整理給了何澤林。
“何同志啊,不是我打擊你,是真的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要知道,這么多年了,她們年齡也大了,在不在人世是一個問題;還有,這些年他們可能會搬遷……”
“好的,謝謝醫(yī)院,查案子是我的責任,我會努力找到真相的?!?/p>
何澤林從來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
走訪了三天,終于從一個姓吳的醫(yī)生那里得到一點信息。
“應該是三十二年前,我接生的一個產(chǎn)婦孩子掉了。”說起來吳醫(yī)生也是刻骨銘心:“我給他們開了出院手續(xù),男的去交費,女的說是去了廁所一趟,出來就發(fā)現(xiàn)孩子沒了,以為男人抱著孩子,找到男人發(fā)現(xiàn)并沒有,孩子就不見了?!?/p>
“當時有報警嗎?”
“應該有吧,具體的我也不知道?!眳轻t(yī)生道:“我倒是記得一點,那男的好像姓于,是大學的一個物理老師?!?/p>
何澤林謝過吳醫(yī)生又去大學查姓于的物理老師。
“三十二年前我們是有一個叫于方旭的物理老師?!睓n案室資料翻出來:“只是在一九六一年突然失蹤了,你看,這上面就是這樣寫的?!?/p>
“那他的家屬呢?上面有記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