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么走,你表叔他們都要在這個鎮(zhèn)上長住了呢……”
趙春話音未落,虛掩的大門“吱”的一聲被推開了。
看到堂屋里這么多人在燙腳,陳桔愣了一下。
“家里來客人了?”
很陌生啊,沒見過!
“嗯,這是蘭家四老表,就是以前當兵的那個四老表,還有表嫂和兩個娃娃。”趙春連忙上前介紹:“四老表,表嫂,這是我們家當家的?!?/p>
“四老表好,表嫂啊,兩個小朋友好?!标惤垡贿叿畔卤成系墓ぞ咭贿呅Φ溃骸澳牬捍簛y說,我們家春春在當家?!?/p>
聽這人說話的語氣和高情商的回話,趙大瓊和蘭勇就相視一眼:是個不錯的人。
果然啊,有手藝在身上的出門人真的是有點口才的。
“你吃過飯沒有,我去給你煮點。”
“不用了,今天主人家新房完工,請了客,我還喝了兩口?!?/p>
“難怪呢,一身的酒味兒?!壁w春道:“那我去給你燒點洗澡水,你洗一個澡?!?/p>
“好?!?/p>
陳桔連忙從荷包里掏出煙。
“來,老表,抽煙?!?/p>
“不抽,不會?!?/p>
蘭勇照例惜字如金。
“他沒抽煙?!壁w大瓊只好給他做翻譯。
“沒抽好,沒抽賺的就是凈錢?!标惤坌χ褵熡秩?zé)熀欣铮骸安幌裎?,五毒俱全了?!?/p>
“老表是出門在外的手藝人,自然什么都要會一點。”趙大瓊很能理解,自己爹和杜姨父都是手藝人,都會抽煙喝酒。
“是這個道理,要不然別人休息的時候都抽煙 ,我不抽就顯得有點格格不入?!标惤坌Φ溃骸安恢媳砗捅砩┰谀睦锇l(fā)財呀?”
“當家的,水好了,你來舀一下?!?/p>
“噢,好,就來?!?/p>
趙春一喊,陳桔就進了廚房。
一進廚房,趙春就小聲說了他。
“你明知道他腦子不太好使,說什么發(fā)財???你這不是羞侮他嗎?”
“沒有沒有,我純粹沒想到那里去?!标惤垡郧奥犂险扇颂崞疬^蘭勇的事兒,一直沒見過面,今天一見面覺得不像傻子啊,所以說話就客套上了,哪知道會踩了人家的痛腳?
“你以后別這樣問他了。”趙春道:“對了,說個事兒,爹說……”
“爹對他還真好啊?!?/p>
“那他們也對爹娘好啊?!壁w春將趙大瓊買 肉買 衣服 的事兒說了。
“爹那房子再不值錢也能賣幾千甚至上萬元一套吧,得買 多少肉和衣服 了?”
“人家還不知道爹要送房子給他們就買 了衣服 和肉了,你可不能這樣想。”
“是是是,不這樣想。”
“那你有沒有意見?。俊?/p>
“我能有什么意見?我一個女婿,未必還想靠老丈人發(fā)財?”陳桔道:“你和哥沒意見,我也就沒什么可說的?!?/p>
“哥同意了,我也同意。”趙春道:“他真的挺可憐的?!?/p>
“行行行,同意就同意了?!标惤垡贿呉ㄋ贿叺溃骸疤砻娣e出錢的事兒說了吧,我們給?!?/p>
“說了,爹說算他借我們的。”
“嗨,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說什么借不借的?”陳桔道:“這兩年我的運氣好,能掙,讓他們別放在心上?!?/p>
“你看看你,就像大老板暴發(fā)戶一樣了?!壁w春好氣又好笑,不過,她真的覺得自己家男人很好 。
“哎,說起來,我也有成暴發(fā)戶的機會,可是差點東西?!?/p>
“什么意思?”
“有兄弟伙叫我注冊一個建筑公司,這樣的話就有資格去包大一點的工程。”陳桔一聲嘆息:“鎮(zhèn)上這個學(xué)校要招標了,我就是沒有建筑公司沒有資格,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被別人拿走,我頂多找關(guān)系從他們手中拿一點活兒來干。”
“有活兒干不也一樣賺錢嗎?”
“你呀,頭發(fā)長見識短噢?!标惤酆苁沁z憾:“我手上十來個兄弟,從別人手上拿的活兒干掙的錢是辛苦錢,若是開建筑公司,以后掙的錢又不一樣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我去洗澡去了。”
陳桔洗澡去了,趙春就又出來陪蘭勇和趙大瓊聊天。
“老表是泥水匠?”
“是呢,砍磚頭的,從十五歲就干起,干了快二十年了?!壁w春感慨道:“他也就是賣苦力吃飯,好在這兩年生意不錯,有十來個人跟著他一起干?!?/p>
“那是包工頭噢?!壁w大瓊心想趙春不計較確實是因為家庭有底氣,看她夫妻二人也很恩愛,真好!
“也不算包工頭,只是從包工頭手上拿點活兒來干?!壁w春想起了男人的嘆息,也就直接說了:“像鎮(zhèn)上這個學(xué)校,他沒有資格就承包不了,只能幫著人干活掙點汗水錢?!?/p>
“老表想開建筑公司?”趙大瓊問。
“想,也只是想想而已?!壁w春無奈搖頭:“聽他說差一些條件呢?!?/p>
正說著,陳桔洗了澡出來了,邊走還邊用帕子擦他的頭發(fā)。
“老表,開個建筑公司要些什么條件呢?”趙大瓊屬于不懂就問的類型。
“條件多噢,首先就要有注冊資本;還要有與從事的建筑活動相適應(yīng)的具有法定執(zhí)業(yè)資格的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還要有擁有從事相關(guān)建筑活動所應(yīng)有的技術(shù)裝備……”
陳桔一口氣說完心里都在想自己還是有耐心,明明他們什么都不懂,自己還能和他們聊得起勁兒。
“這樣?。俊壁w大瓊看了一眼蘭勇,蘭勇點了點頭。
這個陳桔不錯,這個建筑公司肯定也沒問題了。
“學(xué)校招標開始了嗎?”
“還沒,聽人說明年開春就招標。”陳桔道:“我有個兄弟伙在鎮(zhèn)上工作,給我透露了點消息,我們縣上都沒有一家建筑公司有資格拿下,可惜了,這么大一個工程只能讓外人來做了,看我們能不能進去做點苦力活掙點辛苦錢了?!?/p>
“學(xué)校的工程可得做好,關(guān)系著這么多學(xué)生的安全呢?!?/p>
“就是這個道理?!标惤鄣溃骸拔乙沁M了場,我一定要把好質(zhì)量關(guān),不能讓他們偷工減料半點,要知道,這個學(xué)校一旦修起來了,全是我們自己的孩子在里面讀書,出不得半點的紕漏?!?/p>
“哎……”陳桔一聲嘆息:“現(xiàn)在就是很遺憾:我沒有資格去競爭這個工程,要不然就算不賺錢,只讓兄弟們掙點工資,我也要把這個學(xué)校修牢固?!?/p>
“現(xiàn)在注冊公司還來得及嗎?”趙大瓊問。
陳桔……再一次覺得女人頭發(fā)長見識 短了,他陳桔憑什么去注冊建筑公司,憑他存折上的兩三萬塊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