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好不容易平復(fù)下來,
聽到方宜麟的話,一激動,咳嗽得更加厲害。
“事到如今,你還在攀咬別人,咳咳咳!”
涉及到兒子的性命,太妃發(fā)了狠。
“好,若你執(zhí)意不回答,本宮會將你送到刑獄?!?/p>
聽到“刑獄”兩個字,方宜麟差點(diǎn)氣炸。
若她真被太妃送到刑獄,等同于她與凌王府決裂。
到時,她會成為上京城的笑話。
她平常仗著太妃和凌王的身份,沒少欺負(fù)其他人。
若被這些人知道她與凌王府決裂……
方宜麟不敢想象后果。
她必須得想個辦法,想個萬全的辦法。
好在凌王已經(jīng)死了。
只要她能順利糊弄過去,就還有回旋的余地。
“太妃姑姑?!狈揭索牒芸炀驼{(diào)整好了情緒。
“我真的沒有說謊?!?/p>
“表哥成親當(dāng)晚,我做了一個噩夢,夢到表哥已仙去,醒來后我心悸得厲害,匆忙趕來凌王府?!?/p>
“來到澹月院后,那種感覺越發(fā)強(qiáng)烈?!?/p>
方宜麟捂著心口,眉頭皺得緊緊的:
“越靠近表哥,我的心疼得越厲害,來到表哥門前,我的心疼得幾乎碎掉了,我想,這是我與表哥之間特有的心靈感應(yīng)?!?/p>
“我那時又悲慟又難過,加上院子里灑掃丫鬟一直在說什么尸體,我以為是沖喜出了問題,才將那些話脫口而出?!?/p>
“太妃姑姑,麟兒所說的這一切全部屬實(shí),如有假話,天打雷劈?!?/p>
謝鶯眠直接笑出聲來。
她的笑聲很大,是明晃晃的嘲笑。
方宜麟被謝鶯眠笑得有些惱:“你笑什么?”
謝鶯眠笑道:“我當(dāng)然是笑你啊?!?/p>
“方小姐,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p>
“友情提醒你一句,凌王還活著,活得好好的,你的心靈感應(yīng)好像不太靈?!?/p>
謝鶯眠的話,如晴天霹靂一樣砸到方宜麟頭上。
方宜麟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他還活著?”
“怎么可能……”
方宜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捂住嘴。
謝鶯眠反問道:“你這個人說話真的很有意思。”
“一會兒心靈感應(yīng),一會兒是我給你暗示,一會兒又是聽灑掃丫鬟們閑聊?!?/p>
“我非常好奇,凌王活得好好的,你怎么腦補(bǔ)出來的這些?”
方宜麟的臉色難看至極。
她終于知道為何太妃姑姑反應(yīng)如此激烈了。
凌王沒死,她卻一口咬定凌王死了。
在這個前提下,她所有的辯解都像笑話。
她越是辯解,太妃姑姑就越認(rèn)定她滿口謊言。
難怪她說得越多,太妃姑姑就越生氣。
上當(dāng)了,她上了謝鶯眠的當(dāng)!
方宜麟氣得整張臉都扭曲,看謝鶯眠的眼神恨不得能噴出火來。
謝鶯眠嘴角勾起。
她跟扶墨了解過,
沖喜的人家,若在沖喜時出現(xiàn)喪事,七日內(nèi)不會掛白。
也就是說,就算凌王真死了,凌王府在新婚后的第七日才會撤走喜帖紅燈籠,掛白設(shè)靈堂。
方宜麟昏迷了兩日,沒有機(jī)會去打探消息。
方宜麟醒來后忙著報(bào)復(fù),沒有去打探凌王是否已去世。
故而,方宜麟的信息,還停留在兩天前。
信息差影響下,方宜麟從一開始就是輸?shù)摹?/p>
“方姑娘還要狡辯嗎?”謝鶯眠似笑非笑。
方宜麟看著謝鶯眠惡劣的笑,手指狠狠地扣進(jìn)肉里。
方宜麟知道,這次是她輸了,輸?shù)膹貜氐椎住?/p>
再狡辯下去只會徒增太妃姑姑的厭惡。
“太妃姑姑?!?/p>
“對不起,對不起?!?/p>
“我錯了,我錯了。”
“我說實(shí)話,是有人給我傳遞了消息,告訴我表哥活不到天亮。”
方宜麟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了,我以為表哥已經(jīng)去了,我不顧一切跑到澹月院,想看表哥最后一眼?!?/p>
“可我進(jìn)不去表哥的房間,只能在門口哭。”
“太妃姑姑,請您相信我?!?/p>
“我沒有給表哥下毒,我真的只是接到消息而已,是我沒有弄清消息真假,讓太妃姑姑產(chǎn)生了誤會,對不起。”
太妃看著方宜麟磕破的額頭,怒氣散去了一些。
冷靜下來,她也想到了,下毒對方宜麟也沒有任何好處。
她更傾向于有人給方宜麟傳消息。
“說!”太妃道,“是誰傳出去的消息!”
方宜麟咬了咬嘴唇。
太妃的貼身嬤嬤之中,方嬤嬤是方家安插進(jìn)來的眼線,負(fù)責(zé)將太妃的大小事傳遞給方家。
為了提高可信度,方嬤嬤是最優(yōu)人選。
“是方嬤嬤。”方宜麟道。
“太妃姑姑,方嬤嬤也是好心,她知我心悅表哥,見表哥情況不好,才給我傳信,讓我趕來見表哥最后一面……”
太妃沒有任何驚訝。
她身邊的嬤嬤,只有方嬤嬤是方家安排進(jìn)來的。
“方嬤嬤,出來!”
方嬤嬤嚇傻了:“奴婢在?!?/p>
太妃冷聲道:“是你將消息傳出去的?”
方嬤嬤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下來:“奴婢,奴婢……”
接到方宜麟的眼神警告,方嬤嬤臉色頹然灰敗。
“是,是奴婢?!?/p>
“奴婢心疼表小姐和凌王陰陽相隔,才犯了糊涂往外傳遞消息,奴婢沒有惡意,求太妃娘娘開恩。”
太妃若是沒看過“還原現(xiàn)場”,或許會信了方嬤嬤和方宜麟的話。
看過還原現(xiàn)場后,一個謊話連篇,一個兩面三刀。
這種場面話,她下意識不信。
常嬤嬤狀似無意地瞥了謝鶯眠一眼。
謝鶯眠恰好看過來。
她回給常嬤嬤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常嬤嬤聰慧敏銳,立馬明白了謝鶯眠的意思。
她站出來:“太妃娘娘,此事交給奴婢吧?!?/p>
“奴婢會想辦法讓方嬤嬤將她所做的事全部招供出來?!?/p>
方嬤嬤臉色灰白。
常嬤嬤看著面善,實(shí)際上心狠手辣。
剛剛她又狠打了常嬤嬤巴掌。
落在常嬤嬤手里,她不死也得脫層皮。
方嬤嬤身體癱軟得如一攤泥,跪在地上喊饒命。
太妃是知道常嬤嬤手段的。
方嬤嬤私自往外傳遞澹月院的消息,觸犯到了她的底線,她命令常嬤嬤不惜一切代價逼問出一切。
常嬤嬤喊了執(zhí)法堂的人來,將身體癱軟的方嬤嬤帶走。
太妃看向方宜麟。
方宜麟砰砰磕頭。
她用了極大的力氣,額頭重重地磕在石板上。
模糊的血肉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滿臉淚痕與血痕交織,驚悚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