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鶯眠看了扶墨一眼。
“王妃娘娘請稍等,立馬捉來。”扶墨道。
因怕毒藥擴(kuò)散波及到虞凌夜,虞凌夜離得遠(yuǎn),風(fēng)雪又大,并沒有聽到謝鶯眠讓扶墨去捉耗子的事兒。
他似乎有心事。
那雙好看的眼睛望著漫天雪花。
雪花漫天而下,遮住了虞凌夜的眼睛,也遮住了他的表情。
扶墨捉了一公一母兩只大耗子來。
他手上包裹了好幾層油紙,還找了一個小簸籮,將兩只昏迷的大耗子放到簸籮里,還拿了一枚鑷子,專門用來夾耗子的尾巴。
就算這樣,他還將手伸得遠(yuǎn)遠(yuǎn)的,生怕沾染上一點(diǎn)。
佛家重地,不能殺生。
故而,佛家的耗子也比別處的肥大不少。
這兩只耗子差不多是三個月小貓大小。
“您看,這兩只行嗎?”扶墨問。
“個頭非??梢?,一看就很能吃?!敝x鶯眠離遠(yuǎn)了一些。
她從馬車的流蘇上拽下兩根紅色流蘇,遞給扶墨:“栓到它們的尾巴上,栓結(jié)實(shí)點(diǎn)?!?/p>
扶墨便秘臉。
為什么要將紅繩栓到老鼠尾巴上?
扶墨很嫌棄,還是照做了。
他手上裹了太多層油紙,動作笨拙,栓了好幾次才栓成功。
“喚醒它們,讓它們吃掉這黑泥。”謝鶯眠道。
扶墨一臉“你看我是不是傻”的表情:“這些耗子在寺廟里沒天敵,伙食可好了,怎么可能吃這么臭的東西?”
謝鶯眠問:“你又不是它們,怎么知道它們不吃?”
扶墨很想說,耗子們在寺廟是吃香油和糧食的,這么臭烘烘的東西,鬼都不吃。
他這么想的,但不敢這么說。
他小心翼翼地拿鑷子將耗子捏起,放到炭盆里。
沒等他喚醒,兩只耗子自發(fā)醒來。
它們見了黑泥就跟掉進(jìn)了米缸里一樣,瘋了一般去啃吃。
“臥槽它們還真吃!”扶墨不解,但大為震驚。
兩只耗子很快將黑泥吃完。
吃完后,它們似乎才想起自己被劫持一事。
東看看,西看看,找準(zhǔn)方向逃竄離開。
扶墨想去追。
謝鶯眠制止了他:“不必追?!?/p>
“這盆炭不要了,敞開馬車通通風(fēng),再去跟僧人們要新的炭盆和炭來?!?/p>
扶墨將包裹在手上的油紙撕掉。
他尤覺得不干凈,用雪洗了好一陣,將手洗得通紅才罷休。
馬車不是房屋,根本抵御不了寒風(fēng)肆虐。
敞開車門后,馬車?yán)锏臏囟群芸炀透饷嬉粯恿恕?/p>
扶墨凍得嘶嘶哈哈,去找僧人們借炭盆。
謝鶯眠走到虞凌夜跟前:“金面具大哥在嗎?可不可以借我用一用?”
虞凌夜問:“做什么?”
謝鶯眠道:“那兩只老鼠吃了黑泥,能夠找到下毒之人?!?/p>
“確切地說,是能夠找到接觸過毒藥的人。”
“我想讓金面具大哥追蹤一下。”
“當(dāng)然,你若是不想追蹤,我也不會強(qiáng)求?!?/p>
虞凌夜對著虛空吩咐:“天甲,地甲。”
虞凌夜話音落后。
金面具大哥出現(xiàn)。
除了金面具大哥,還有一個銀面具大哥。
謝鶯眠還是第一次見到銀面具大哥。
“分別去追蹤?!庇萘枰沟?。
“是。”天甲地甲齊聲應(yīng)著。
兩只耗子尾巴上戴著紅繩,很容易分辨。
天甲和地甲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謝鶯眠站在馬車外,看著漫天雪花:“幕后之人可能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盯著我們,你將金面具大哥和銀面具大哥都調(diào)出去,只留下一個武功還沒恢復(fù)的扶墨在,豈不是太危險了?”
虞凌夜按在輪椅上的手指一頓:“無人盯著我們?!?/p>
“你怎么知道?”
“他盯我的時候,也容易暴露他的真身,他沒那么蠢。”
“這么說來,你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誰?”謝鶯眠問。
“不知。”
“奇怪了,你知道母蠱在誰身上,卻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誰?”
“有沖突?”
謝鶯眠:“……沒沖突?!?/p>
母蠱擁有者和子蠱擁有者都是受害者的可能性也有。
扶墨拿了新炭盆來。
點(diǎn)燃炭盆后,馬車?yán)锝K于溫暖起來。
落進(jìn)來的雪花融化,馬車?yán)锍焙鹾醯摹?/p>
用炭盆烤了許久,才舒服了些許。
雪越積越深。
扶墨駕車時也小心翼翼的。
他們的馬車是停在山腳下的。
但從山腳下到達(dá)官道,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
這段距離還是山路。
山路蜿蜒,高低不平。
山路多石頭,雪落石頭上更滑,就算扶墨駕駛的再小心也避免不了打滑。
虞凌夜坐在輪椅上。
為了穩(wěn)定性,輪椅后面和輪子上都有機(jī)關(guān)。
只要虞凌夜上了馬車,輪椅后的機(jī)關(guān)打開,正好卡進(jìn)馬車?yán)铩?/p>
輪子也會卡住,不會輕易動彈。
所以,馬車只要不翻車,虞凌夜的輪椅都是安穩(wěn)不動的,頂多會顛簸一點(diǎn)。
謝鶯眠就沒那么幸運(yùn)了。
馬車晃來晃去。
她坐不住,只能死死地抓住扶手。
山路不比大路,馬車一會兒往這邊傾斜,一會兒往那邊傾斜,謝鶯眠也跟著馬車傾斜的方向而晃蕩。
她被晃得頭暈惡心,抓住扶手的手也沒了力氣。
松開扶手后,她維持不住平衡,人向著另一邊跌去。
虞凌夜眼疾手快地將謝鶯眠攬住,才避免謝鶯眠一頭撞到車?yán)馍系拿\(yùn)。
“過了這一段山路就好了?!庇萘枰沟?。
謝鶯眠擔(dān)憂道:“雪越下越大,越來越厚,咱們的馬車輪子防滑性不行,行駛下去很危險?!?/p>
這里雖已是山腳,卻距離官道和村莊還有一段距離,正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位置。
大雪沸沸揚(yáng)揚(yáng),雪路寸步難行。
天黑之后,估計會更冷。
若是馬車出點(diǎn)問題,他們會被困死在荒野山腳。
這也是虞凌夜所擔(dān)心的。
本以為能趕在大雪封山時離開,誰知被毒藥耽擱了些許時間。
只是短短兩刻鐘時間,山路已然變成這樣。
謝鶯眠的話剛說完。
馬車不知軋到了什么東西,突然朝著旁邊傾斜過去。
扶墨忙拽著韁繩,穩(wěn)住馬車。
恰好那塊石頭巨滑無比,車輪嚴(yán)重打滑,馬車無法保持平衡,直接側(cè)翻過去。
謝鶯眠剛想回去坐下。
人還沒坐穩(wěn),又猛又烈的側(cè)翻襲來。
謝鶯眠本就沒坐穩(wěn),這下直接被甩出去。
虞凌夜下意識去抓謝鶯眠。
這次連他也沒能幸免。
他下半身沒力氣,只靠著上半身的力量無法維持平衡。
就這樣,兩人一起滾出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