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鶯眠認真地看著偃青。
“甚至,可能是下一刻?!?/p>
“總之,就像定時炸彈一樣,一旦爆裂,神仙難救。”
偃青的臉色霎時白了。
年紀越大頭風病越來越重,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腦袋跟爆炸一樣的感覺。
血管會爆裂,他并不意外。
“王妃娘娘是如何知曉的?”偃青問。
謝鶯眠道:“看出來的?!?/p>
偃青愕然。
腦袋里的病,能看出來?
藏在腦袋里的病,謝鶯眠自然無法用肉眼看出來。
但偃青的病是例外。
偃青的病癥實在太嚴重了。
他印堂漆黑,雙手總下意識去按壓兩邊的太陽穴。
路過風口時,他下意識去遮擋頭部。
謝鶯眠從這些小動作推測出了偃青有嚴重的頭疾。
嚴重到能危及性命。
“明天上午你去澹月院找我?!敝x鶯眠道,
“如果明天之前,遇見頭疼劇烈無法緩解的癥狀,不要拖延,立馬去澹月院找我,千萬記住,不要拖延?!?/p>
“我看看你的具體情況,盡量用針灸和藥物保守治療?!?/p>
偃青習慣性瞇著的眼睛微微睜開。
王妃娘娘這是什么意思?
頭風病是腦部問題,無人敢輕易下針,他只能靠藥物維持。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束手無策的頭風,王妃能治?
偃青還想再多問兩句,謝鶯眠已經(jīng)進屋去了。
偃青望著晃蕩的布簾子,心神恍惚。
王妃沒必要騙她。
王妃說得如此篤定,定是有把握的。
想到這里,偃青呼吸不由得緊蹙了些。
頭風,是所有偃家人的頑疾。
他的祖父,父親,叔伯,兄弟姐妹等人,都患有奇怪的頭風病。
因為頭風病,偃家每代人都活在水深火熱中。
他們的壽命也普遍不長。
要不因頭疼爆裂而亡,要不因受不了劇烈的頭疼自戕身亡。
如果王妃有辦法解決偃家的頭風病,那……
偃青越想越激動。
他恨不得立馬讓謝鶯眠給他施針治療。
方嬤嬤對偃青抱怨了一通。
瞧著偃青恍恍惚惚的,陰陽怪氣道,“偃管家,你在發(fā)什么呆呢。”
“該不會是看王妃年輕漂亮,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吧?”
“你可趁早死了這份心吧,她再不濟也是太妃親自選的王妃,不是你一個管家能肖想的?!?/p>
偃青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恰好聽到了方嬤嬤的混賬話。
他頓時沉下臉來。
他身上散發(fā)出與往常的溫潤完全不同的強大威壓。
“方嬤嬤,慎言?!?/p>
“造人黃謠,按規(guī)矩是要拔舌頭的?!?/p>
方嬤嬤被偃青身上陡然發(fā)出的氣勢嚇了一跳。
在這股氣勢下,
方嬤嬤兩股戰(zhàn)戰(zhàn),膝蓋酸軟支撐不住身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等偃青離開鳳藻院,威壓才消失。
方嬤嬤這才發(fā)現(xiàn),
她不知什么時候跪了下來,后背還滲出了一層冷汗,衣裳都濕透了。
方嬤嬤震驚得無以復加。
偃管家只是王爺不知從何處帶回來的一個管家而已,
他向來溫潤儒雅,對誰都很和煦,甚至說沒什么脾氣,
王府不少人陽奉陰違,他也睜只眼閉只眼,怎么可能散發(fā)出那么可怕的氣勢?
那種可怕氣勢,她只在盛怒的凌王身上見過。
方嬤嬤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她的錯覺。
方嬤嬤在下人們跟前顏面盡失,又氣又惱。
將一身火氣灑在常嬤嬤身上。
“老賤人,別以為會有人給你撐腰。”
“今日既落到我手里,我定讓你好好享受享受?!?/p>
方嬤嬤再次大力甩向常嬤嬤。
就在她的巴掌即將落到常嬤嬤臉上時,手臂如針扎一般疼。
打得越狠,針扎感越清晰。
方嬤嬤不信邪,再次用了最大的力氣。
可怕的針扎感如潮水一般襲來。
針扎感過后。
方嬤嬤的手臂軟噠噠地垂下,再也用不上一絲力氣。
她試著抬了好幾次,根本抬不起來。
“方嬤嬤,您還要繼續(xù)行刑嗎?”執(zhí)法堂的人見方嬤嬤一直不動,上前詢問。
方嬤嬤不甘心。
好不容易找到這么好的機會。
白白放棄太可惜了。
可她手臂抬都抬不起來,無法繼續(xù)。
再不甘心也只能放棄。
“我跟太妃匯報,剩下的掌嘴,你們來吧。”方嬤嬤憋了一肚子氣。
執(zhí)法堂的嬤嬤們接著行刑。
她們受過常嬤嬤的恩惠,下手知道輕重。
一百巴掌打完,常嬤嬤臉腫得老高。
常嬤嬤卻知道,除了前面二十巴掌比較狠之外,剩下的八十巴掌,只是外表看起來可怕。
常嬤嬤心情很復雜。
她知道,謝鶯眠是在幫她。
她更知道,這也是謝鶯眠的謝禮。
謝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太妃娘娘的大禮。
比起方宜麟那種背后使壞的陰險行徑,她更欣賞王妃這種恩怨分明的行事風格。
常嬤嬤看向里屋,默默嘆了口氣。
王妃娘娘孤立無援,太妃本就不喜王妃娘娘,加上方宜麟在身邊添油加醋。
怕是,情況不妙。
屋內(nèi)。
謝鶯眠給太妃行了禮:“鶯眠見過太妃娘娘?!?/p>
太妃原本就生氣,現(xiàn)在更生氣了。
“謝鶯眠,你好大的膽子?!?/p>
“在本宮的院子里還敢大放厥詞,抗旨不尊,傷害本宮的嬤嬤,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p>
謝鶯眠道:“太妃娘娘明鑒。”
“一來,鶯眠從沒抗旨不尊?!?/p>
“方嬤嬤已經(jīng)動手,但她不小心打在自己臉上,是她的失誤,不是鶯眠抗旨不尊?!?/p>
“二來,是方嬤嬤突然發(fā)瘋撞了上來?!?/p>
“我為了自身安全才躲開,她是自己跌倒的,與我無關(guān),我沒有傷害她。”
太妃沒想到謝鶯眠會逐一反駁她的話。
她在高位太久了。
所有人都順著她。
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無人敢質(zhì)疑。
被謝鶯眠反駁,怒氣值蹭蹭往上漲。
“好,好一個伶牙俐齒?!?/p>
“按你的意思,是本宮錯了?”
謝鶯眠:“太妃娘娘明鑒,鶯眠沒有這種意思,您千萬別這么說。”
一旁的方宜麟樂壞了。
她還想著怎么添油加醋呢,謝鶯眠給她一個大驚喜。
就這態(tài)度,太妃姑姑不生氣才怪。
方宜麟道:“太妃姑姑息怒。”
“表嫂自小在莊子上長大,不懂規(guī)矩,您別跟她一般見識?!?/p>
方宜麟看起來是在為謝鶯眠說話。
重點卻是在提醒太妃謝鶯眠不懂規(guī)矩。
方宜麟比誰都清楚,太妃最重規(guī)矩。
不管是誰,只要破壞了太妃的規(guī)矩,就得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