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下意識去贊同方夫人的話。
沖喜,說白了就是用喜氣沖一沖霉運。
至于有沒有效果,那就說不準(zhǔn)了。
太妃要開口時,莫名想起皇蘊寺大和尚的那些話。
她當(dāng)即改了口:“母妃自然不會這般想?!?/p>
“你病危那陣,母妃四處求神拜佛,感動了皇蘊寺的大和尚?!?/p>
“大和尚告訴我,只要在你生死劫到來之前娶親沖喜,便可求得一線生機?!?/p>
太妃說到這里,突然福至心靈。
夜兒在新婚夜差點被毒死,人都要不行了,太醫(yī)們也斷定活不到天亮。
這,不正是大和尚口中的生死劫!
謝鶯眠發(fā)現(xiàn)了毒藥的存在,救了夜兒一命,夜兒真的平安度過了生死劫。
夜兒一直昏迷不醒,太醫(yī)和神醫(yī)裴潯都束手無策。
謝鶯眠嫁進來之后,夜兒卻奇跡般醒來。
這,不就是大和尚口中的一線生機!
對上了。
都對上了!
太妃感激不盡,雙手合十,嘴里一直念叨著“菩薩保佑,阿彌陀佛”什么的。
謝鶯眠驚訝地看向虞凌夜。
她不傻。
聽得出來,虞凌夜這是在給她撐腰。
她與虞凌夜只是泛泛之交。
說好聽點是各取所需。
說難聽點是相互利用。
虞凌夜不惜暴露自己來為她撐腰,這是哪根筋搭錯了?
虞凌夜察覺到了謝鶯眠的視線,抬起頭。
謝鶯眠的目光恰好與虞凌夜的目光對上。
虞凌夜嘴角勾起,用唇語輕輕吐出三個字。
那三個字是:看好戲。
謝鶯眠懷疑自己看錯了。
虞凌夜來看戲?
這出戲都要完了,他要看什么?
沒等太久,謝鶯眠就知道了虞凌夜口中的好戲是什么。
虞凌夜對太妃說:“母妃,有關(guān)蔣嬤嬤的事,兒子有事要稟。”
“扶墨,你來說。”
扶墨站出來,行了禮。
他用與虞凌夜如出一轍的冷漠語調(diào):“稟太妃娘娘,經(jīng)我們調(diào)查,半年前,蔣嬤嬤回家探親時,被江湖上臭名昭著的絕命宮宮主刁羽所殺?!?/p>
“刁羽將真正的蔣嬤嬤埋葬在蔣家后花園的柳樹下,她則易容成蔣嬤嬤的樣子混進凌王府當(dāng)差?!?/p>
太妃不接觸江湖中人,卻也聽過絕命宮宮主的大名。
絕命宮,如字面的意思。
絕命宮里多半是些窮兇極惡之人。
他們平常隱匿在深山里。
偶爾下山來補充物資,遇見村落就會屠村。
不分男女老少,全部屠戮干凈。
遇見城池,也會燒殺搶掠,殺人無數(shù),危害極大。
官府和江湖正道人士人人得而誅之。
絕命宮的宮主刁羽,更以兇殘著稱。
傳聞她為了容顏不老,殺害無數(shù)童男童女,為了易容,還會活剝?nèi)四槨?/p>
所犯罪惡罄竹難書。
太妃一想到,那個殺人如麻的絕命宮宮主竟隱匿在她身邊半年之久,后背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真的?”太妃聲音微微顫抖。
扶墨道:“千真萬確?!?/p>
“半年前,刁羽被人重傷,還遭到了江湖正道人士的追殺,眼看著眾人就要成功了,刁羽卻突然銷聲匿跡?!?/p>
“江湖勢力和官府都找不到她,直到今日才暴露了身份?!?/p>
太妃心驚肉跳:“原來是這樣。”
她已經(jīng)徹底相信了謝鶯眠的話:“你可看清楚她逃到哪里去了?”
謝鶯眠微微揚眉。
虞凌夜所說的看好戲,竟是這個。
這的確是場好戲。
謝鶯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謊:“回太妃娘娘,她傷了我之后就逃之夭夭,我并不知道她逃去了哪里。”
虞凌夜補充道:“母妃不必?fù)?dān)心?!?/p>
“刁羽逃離王府時被察覺,兒子已派人去跟蹤,她逃不掉的?!?/p>
“謝天謝地?!碧鷳抑男慕K于放回肚子里。
“那般臭名昭著的兇惡之人,能混進凌王府,實在令人后怕?!?/p>
“看來,咱們凌王府要好好肅清一番了?!?/p>
虞凌夜等的就是這句話。
“母妃說的極是?!?/p>
“若不是有人暗中幫助,刁羽也不會如此輕而易舉混進凌王府?!?/p>
他看向方夫人和方宜麟,語調(diào)悠長:“是不是啊,大舅母,宜麟表妹?”
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句,將方夫人和方宜麟架到了火上。
“什……什么意思?!狈椒蛉诵牡谆艁y。
“夜兒,你可別冤枉大舅母。”
“我從來不認(rèn)識什么刁羽,更不認(rèn)識什么絕命宮宮主。”
“是嗎?”虞凌夜的聲音里沒什么起伏。
“當(dāng)然是。”方夫人忐忑得很。
她也不是真蠢。
絕命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官府和江湖都容不下的存在!
若是她承認(rèn)了她與絕命宮有來往,方家不會放過她,天下人也不會放過她。
“夜兒,這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狈椒蛉说溃?/p>
“你大舅母我有的時候是糊涂一些,貪財一些,但在大是大非上從不含糊?!?/p>
“我可以用性命發(fā)誓,我真的不認(rèn)識什么絕命宮宮主, 不認(rèn)識什么刁羽?!?/p>
方夫人看著虞凌夜面癱一樣的臉,越發(fā)心里打鼓。
這個外甥她向來看不透。
捉摸不透虞凌夜的想法,方夫人只好求助太妃:“小妹,你可要為我們說句話啊?!?/p>
太妃對虞凌夜說:“夜兒,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方家應(yīng)該不會跟絕命宮勾結(jié)?!?/p>
虞凌夜看了扶墨一眼。
扶墨得了命令,很快就帶了一個丫鬟過來。
那丫鬟已經(jīng)嚇傻了,臉煞白煞白的。
她跪在地上,身體像篩子一樣抖個不停。
“大舅母可認(rèn)識這個人?”虞凌夜問。
方夫人想也沒想:“不認(rèn)識?!?/p>
“肯定是污蔑,我與她素不相識,她說什么話都不能相信?!?/p>
太妃皺著眉頭:“大嫂,這丫頭你怎么不認(rèn)識呢?”
“這丫頭的姥娘就是你的奶嬤嬤,當(dāng)初這丫頭進凌王府,還是你帶過來的。”
方夫人一心想著撇清關(guān)系,完全忘了這茬。
“我,我一著急看錯了?!狈椒蛉苏f,
“這丫頭我是認(rèn)識,但從她來凌王府當(dāng)值后,就與她沒來往,更不知道她與絕命宮勾結(jié)……”
“大舅母何時聽本王說這丫鬟與絕命宮勾結(jié)?”虞凌夜打斷方夫人的話。
方夫人傻眼了。
不是與絕命宮勾結(jié),那是什么?
虞凌夜懶得賣關(guān)子:“你自己說?!?/p>
丫鬟得了說話的機會,將頭磕得砰砰響:
“因奴婢的姥娘是方夫人的奶嬤嬤這層關(guān)系,奴婢與表小姐走得近一些,偶爾會給表小姐辦一些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