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墨怕這對變態(tài)主仆說出更變態(tài)的話，不敢再隨意開口。

他忙打開屋門：“王爺就在屋內(nèi)?！?/p>

“沈大人請?！?/p>

沈聽肆進(jìn)了門。

紅爐煮茶，茶煙滾滾，溢了滿室清香。

看見沈聽肆到來，虞凌夜隨意指了指對面的座位：“坐。”

沈聽肆在他對面坐下來。

虞凌夜給他舀了一杯茶：“你最喜歡的云山雨花茶?！?/p>

沈聽肆聞著熟悉的茶香，瞇起眼睛：“找我來，就為了請我喝茶？”

虞凌夜：“自然不是?！?/p>

“還有這個?！?/p>

他將一小盤戚風(fēng)蛋糕推到沈聽肆跟前。

“吃剩的，你嘗嘗?！?/p>

沈聽肆：？

吃剩的東西好意思給他？

“是一種非常特別的點(diǎn)心?！庇萘枰拐f，“王妃親手做的?！?/p>

“一塊戚風(fēng)蛋糕分了八塊，我給你留了三塊，小葵兩塊，你一塊?！?/p>

原本是四塊的，謝鶯眠吃了一塊，就剩三塊了。

小葵非常開心。

他直接抓起兩塊。

戚風(fēng)蛋糕早已經(jīng)涼透，但并不影響軟糯香甜的口感。

小葵咬了一口，圓圓的眼睛瞪大，晶亮晶亮的：“哇，好好吃，跟我們平常吃的點(diǎn)心不太一樣?！?/p>

“大人，這個點(diǎn)心甜而不膩，肯定符合你的口味。”

小葵將自己的那兩塊吃完，用干凈的手絹拿起最后一塊，放到沈聽肆嘴邊：“快嘗嘗?！?/p>

沈聽肆勉為其難咬了一口。

他眉梢挑了挑。

小葵說好吃的東西，味道果然不差。

他將一整塊戚風(fēng)蛋糕吃完，又喝了一杯茶。

“不錯?！鄙蚵犓两o出評價。

小葵驚訝。

自從大人沒了雙臂之后，胃口也小了很多，再好吃的東西都吃不了幾口。

太醫(yī)說這是氣結(jié)在胸，氣機(jī)不暢導(dǎo)致的厭食。

喝了許多藥也不管用。

眼看著大人越來越消瘦，他想盡辦法找來好吃的。

可那些好吃的，若非餓極了，大人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就算餓極了，大人也是要么吃一口，要么一口不吃。

一口氣吃完一整塊這種事，已經(jīng)很久沒發(fā)生過了。

小葵驚喜萬分。

“太好了，大人吃了整整一塊點(diǎn)心呀?！?/p>

“王爺你都不知道大人有難伺候?！?/p>

“為了能讓大人多吃一口，我跑遍了整個上京，搜尋新鮮的吃食，大人能吃上一口已是驚喜，能吃完整一塊簡直匪夷所思?！?/p>

“王妃在哪里？我要送給王妃一份謝禮?！?/p>

虞凌夜道：“王妃在休息?！?/p>

小葵善解人意地點(diǎn)頭：“行，那等王妃醒了我再去找她?！?/p>

虞凌夜：“去跟扶墨玩吧，我與你家大人有話要談?！?/p>

小葵看向沈聽肆。

沈聽肆點(diǎn)點(diǎn)頭。

“我好久沒見到扶墨哥哥了，還以為扶墨哥哥已經(jīng)死了，我之前還準(zhǔn)備湊錢給他買個好點(diǎn)的棺材來著?！毙】谋奶艹鋈?。

虞凌夜額角的青筋跳了一下：“你確定要這么教育小葵？”

沈聽肆：“有何不妥？”

“小葵畢竟是個孩子?！?/p>

“也就你把他當(dāng)孩子?！鄙蚵犓辽钌畹乜戳擞萘枰挂谎郏骸笆裁磿r候醒的？”

虞凌夜笑道：“果然瞞不過你。”

“新婚夜當(dāng)天醒的，情況比較復(fù)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p>

沈聽肆道：“不打算瞞著了？”

虞凌夜：“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瞞著也沒意思，躺了半年，躺夠了?！?/p>

沈聽肆沒有回應(yīng)。

他坐在虞凌夜對面。

茶煙裊裊。

煙氣氤氳下，他和虞凌夜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

“絕命宮宮主刁羽的事，我已知曉?！鄙蚵犓恋?，“殺害刁羽的人，我也已有安排，任何人都不會查到她身上?！?/p>

虞凌夜道：“謝謝?！?/p>

沈聽肆一愣。

他似是沒想到能從虞凌夜口中聽到這兩個字。

沈聽肆望著虞凌夜，聲音幽幽：“你變了?！?/p>

虞凌夜笑道：“的確?！?/p>

沈聽肆：“挺好?！?/p>

虞凌夜問：“還是吃不下東西嗎？”

沈聽肆垂下眸子：“多年舊毛病，習(xí)慣了，沒什么大礙，吃得少人會更清醒?！?/p>

虞凌夜補(bǔ)充道：“也會更暴躁?！?/p>

沈聽肆嗤笑：“從來沒想過，我會從你口中聽到這個詞?！?/p>

虞凌夜飲了一杯茶。

他放下空茶杯，定定地望著沈聽肆：“你不問問我找你來做什么？”

沈聽肆道：“我不問你就不說了？”

虞凌夜：“有這個打算?！?/p>

“那我問?！鄙蚵犓恋?，“找我做什么？”

虞凌夜：“請你吃戚風(fēng)蛋糕。”

沈聽肆似乎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不算爽朗，就算是笑，也沉悶壓抑著。

“我挺喜歡。”沈聽肆起身來，“下次再有，給我和小葵留著。”

“你要走？”

“戚風(fēng)蛋糕吃完了?！?/p>

“我還有雨花茶?！?/p>

“我沒有手，不想讓你喂我喝，膈應(yīng)。”沈聽肆轉(zhuǎn)過身去，“告辭?！?/p>

虞凌夜重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他聲音幽幽：“我找到了接斷臂的辦法。”

“你確定不留下來聽一聽？”

沈聽肆身軀一震。

他轉(zhuǎn)過身，望著虞凌夜。

虞凌夜：“愿意聽一聽嗎？”

沈聽肆隨意坐下來：“這才是你找我來的目的？”

虞凌夜：“不，我說過了，我請你來吃戚風(fēng)蛋糕，接斷臂的方法只是順口告訴你，你愿意聽我就說一說，你不愿意聽就算了?！?/p>

沈聽肆望著虞凌夜。

虞凌夜兀自端起茶杯，悠哉哉喝茶。

沈聽肆看著虞凌夜云淡風(fēng)輕的眼神，輕笑：“從我斷臂后，別人都不敢隨意提及，生怕被波及?！?/p>

“唯獨(dú)你……罷了，說吧?！?/p>

虞凌夜道：“可能有點(diǎn)長?！?/p>

沈聽肆：“我盡量耐心點(diǎn)。”

虞凌夜將新婚夜謝鶯眠將命懸一線的他救醒，

謝鶯眠控制度厄蠱，發(fā)現(xiàn)火晶蝶麟粉，謝鶯眠成功取出扶墨扶風(fēng)身上的纏絲毒，以及他懷疑謝鶯眠是蠱圣徒弟這些，悉數(shù)說給沈聽肆聽。

“事情就是這般?！庇萘枰拐f，“王妃說過，纏絲毒去除毒性后，剩下纏絲一個功能，纏絲能夠接斷臂?！?/p>

“若是新鮮斷開的，很容易就能接上?！?/p>

“像你這樣斷臂三年之久的，需要先養(yǎng)好身體，找到合適的手臂，重新切開斷口，用纏絲將兩者拼接在一起。”

沈聽肆眸子垂下，臉部遮在陰影中，看不出臉上的表情來。

虞凌夜該說的都說完了。

至于沈聽肆作何選擇，他都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