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之后,扶風(fēng)能下床了,就是身體依舊弱,還極怕冷,一吹冷風(fēng)就咳嗽。
每次出門都要披上厚厚一層披風(fēng)。
瞧見聞覺夏到來,扶風(fēng)上前來。
他用手絹捂著嘴,輕輕咳嗽了兩聲:“聞姑娘,王爺王妃出門去了?!?/p>
聞覺夏有些失望:“眠眠姐可說過什么時候回來?”
扶風(fēng)表示不知:“聞姑娘有事?”
聞覺夏搖頭:“沒什么大事?!?/p>
“就是……”
“算了,等眠眠姐回來再說吧?!?/p>
聞覺夏轉(zhuǎn)過身后,捏緊了手。
她來找謝鶯眠是因為,她覺得姐姐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
謝鶯眠不在,她無人可傾訴,悻悻回去。
城郊。
和皇蘊寺附近相比,上京的雪下得并不大。
老蘆灣在皇蘊寺相反的方向,那邊雪下得更小。
路上的積雪早已被清掃干凈,除了堆積在路邊的雪堆,只有屋頂上還殘留了一些薄雪。
謝鶯眠和虞凌夜到達(dá)老蘆灣時,已過午時。
老蘆灣家家戶戶準(zhǔn)備做午飯。
大街上只有幾個半大孩童在玩耍。
謝鶯眠一靠近。
這些孩子們立馬不玩了,而是湊在一起,警惕地看著謝鶯眠。
謝鶯眠拿出糖果,笑瞇瞇地走向孩子們:“你們好,吃糖嗎?”
孩子們聽到“吃糖”兩個字,立馬往后退了兩步。
其中一個孩子大喊:“來了?!?/p>
“來了來了?!?/p>
“拍花子的來了?!?/p>
“快來人,快來人,拍花子的又來了。”
這孩子大概十二三歲,正處于變聲期,聲音跟公鴨一樣又尖又細(xì),分貝極高。
不多時。
圍著圍裙拿著菜刀的婦人們,扛著鋤頭拿著鐮刀的漢子們齊齊跑出來,將謝鶯眠和馬車圍個水泄不通。
“好啊?!币粋€身材魁梧體型偏胖的婦人咬牙切齒,“你膽子夠大,一次不行還來第二次?!?/p>
“當(dāng)我們老蘆灣的老少爺們是吃素的?今天,我們就讓你們有去無回?!?/p>
“打,給我狠狠地打?!?/p>
“打死這群拍花子的賊人?!?/p>
謝鶯眠:……
她只是想問點問題,怎么就被當(dāng)成人販子了?
被整個村子的人圍攻,就,離譜。
“我不是拍花子的?!敝x鶯眠說,“我只是想問個路……”
“你說你不是你就不是?”胖婦人斜眼看著謝鶯眠,“穿的倒是人模狗樣的,誰知道內(nèi)里是什么貨色?”
“喲,還有同伙呢?!?/p>
“同伙還是個殘廢?!?/p>
“你別以為你假裝帶個殘廢就能騙過我們,告訴你,我們把你們打得爹媽不識……”
胖婦人說這話的時候,看到了虞凌夜的臉。
她的話停住,驚呆了。
謝鶯眠上前問路的時候,虞凌夜的輪椅上上下下不方便,就沒出馬車。
所以,這些人一開始并沒有看到虞凌夜。
虞凌夜下車后,很快就成為眾人的焦點。
“這殘廢長得可真好看?!迸謰D人語氣都變了,雙眼冒星星,“鐵柱,咱們應(yīng)該弄錯了,這么好看的人絕不可能是拍花子的。”
叫鐵柱的男人直冒酸水:“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這種小白臉越容易迷惑人?!?/p>
胖婦人:“不可能,他可不是普通小白臉,就他這張臉,別說迷惑人,就算要我的命……那不行,要我的錢……也不行。”
“反正,我敢保證,他絕不可能是拍花子的?!?/p>
鐵柱更酸了:“婦人之見。”
“一個男人,長得跟妖孽一樣,一看就是個弱雞,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就要像我這樣孔武有力,身強(qiáng)力壯?!?/p>
胖婦人“呸”了一聲:“誰樂意看你這種黑猩猩,辣眼?!?/p>
“你們倆別聊了,現(xiàn)在是聊天的時候嗎?”一個人看不下去了,“反正不管他們是不是,先關(guān)起來,若是他們是拍花子的同伙,拍花子的會來救他們,到時候正好一網(wǎng)打盡。”
胖婦人眼睛亮了亮:“好,行,關(guān)我家?!?/p>
謝鶯眠和虞凌夜聽著這些人的談話,額角的黑線越來越重。
扶墨聽不下去了。
“大膽。”扶墨呵道,“凌王殿下在此?!?/p>
扶墨拿出一塊令牌。
令牌上的凌字散發(fā)著冷光。
“誰敢放肆!”
聽到“凌王殿下”四個字,眾人都愣了。
“假的吧?”鐵柱道,“堂堂凌王殿下,來咱們這老蘆灣拐小孩,犯得著嗎?”
胖婦人一巴掌拍在鐵柱頭上:“別胡說,凌王殿下才不會拐小孩,要是咱們村的娃能去凌王府當(dāng)差,那可是光宗耀祖?!?/p>
鐵柱說:“去凌王府當(dāng)差那的確光宗耀祖,但,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凌王殿下就不一定了?!?/p>
“令牌可以造假,身份可以造假,反正我不信大名鼎鼎的凌王殿下會來我們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p>
圍堵的人群里,有個人曾在上京最好的酒樓里當(dāng)過店小二。
店小二需要牢記諸位貴人的長相。
“胖嫂,鐵柱哥,是真的,來人是貨真價實的凌王殿下,我當(dāng)?shù)晷《臅r候見過好幾次凌王殿下,錯不了……”
這話一出,人群一下子沉默了。
呼啦呼啦。
他們?nèi)抗蛳聛?,高聲問好?/p>
謝鶯眠本想悄悄打聽。
被這鬧劇一鬧,低調(diào)也低調(diào)不了了。
“你們起來吧。”謝鶯眠說,“我們來這里就是想打聽點事兒?!?/p>
“你們村子里是不是都姓老?”
胖婦人道:“對,老這個姓氏非常少見,我們都是一族,上京老姓的族人幾乎都居住在老蘆灣?!?/p>
謝鶯眠問:“那你們村子里有沒有一個叫老黃的?”
胖婦人蹙眉。
叫老黃的人還真沒有。
因為他們村子里不少人家養(yǎng)了狗,村里人也沒啥水平,都是給狗取名大黃小黃大黑小黑的,正經(jīng)人都不樂意叫老黃和老黑。
老蘆灣沒有叫老黃的,這倒是與藏松調(diào)查的一致。
“你們村子里,可有一條叫無名巷的巷子?”謝鶯眠又問。
聽到這個問題,
胖婦人和其他人明顯愣了一下。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又趕緊移開。
謝鶯眠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問:“有難言之隱嗎?”
村民們沒有回答。
主要是有點害怕虞凌夜。
虞凌夜自帶上位者威壓。
他不說話,神情莫測。
村民們摸不透他的心思,加上他們先前多有不敬,生怕被報復(fù),雙腿不斷打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