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晴的聲音依舊冷淡帶刺。
聞覺夏不覺得被刺痛了,反而悶悶的,酸酸的。
“她不想醒來,我也被禁錮住?!甭勚绯爸S意味更濃,
“我用了許久才強(qiáng)行掙脫開桎梏,強(qiáng)行蘇醒過來,但也僅僅蘇醒一兩個時辰而已?!?/p>
聞覺夏沉默。
聞知晴說的這些很癲。
但她下意識覺得,聞知晴說得都是真的。
她不知道,她從來不知道,她的姐姐竟然過得這種日子。
說實話,她曾經(jīng)嫉妒過姐姐。
年歲小時,她渴望父母陪伴,但父母將她一個人扔到山上,每年只有幾封信和讓人捎帶的一點東西。
她心里不平衡。
憑什么姐姐可以在父母跟前享福,她卻要頂著酷暑嚴(yán)冬練功?
知曉姐姐這些年過得糟爛后,她對自己的小心思感到懊悔。
比起姐姐的水深火熱,她在山上不知過得多好。
“我能為你做點什么?”聞覺夏認(rèn)真地看著聞知晴。
聞知晴在笑。
她的笑容里滿是諷刺:“你能為我做什么?”
“我想將那個人渣五馬分尸,我想將二皇子凌遲,你能嗎?”
聞覺夏捏緊了手:“我的確不能將二皇子凌遲,他一死,牽扯的人太多,會將身邊人牽扯到麻煩中?!?/p>
“但,武安伯世子……我,我或許可以?!?/p>
“我會給你出一口惡氣?!?/p>
“我知道你不肯相信我,明天,明天這個時候,你再醒來的時候,我會將武安伯世子的人頭帶給你。”
聞知晴嗤笑一聲,沒回應(yīng)。
聞覺夏感覺到陌生氣息的消失,莫名心下一緊。
“你還醒著嗎?”
沒有回應(yīng),聞覺夏上前看了看。
如她所料的那般,聞知晴已陷入到昏睡中。
聞覺夏看著聞知晴閉眼不醒的模樣,心底亂糟糟一片。
父母為何要隱瞞姐姐成親的事?
他們?yōu)槭裁匆獙λf謊?
姐姐被那個人渣虐待到那般,父母為何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還有,殺武安伯世子……
聞覺夏咬緊了嘴唇。
她不是沒殺過人,曾跟著師兄師姐們剿匪時,她一刀一個,砍那群窮兇極惡的土匪跟砍瓜菜一樣。
飛雪樓的規(guī)矩是,不摻和政事,不殺無辜之人。
無辜之人……武安伯世子如此惡劣,不算無辜之人。
她殺了那個人渣,是替天行道。
師父師伯應(yīng)該不會罰她的。
應(yīng)該……吧。
第二日清晨。
謝鶯眠找虞凌夜的時候,虞凌夜正在等她。
虞凌夜有些歉意:“抱歉,這次我只堅持了一刻鐘?!?/p>
謝鶯眠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往虞凌夜下半身看去。
十五分鐘啊,不算短,算優(yōu)秀。
別瞎看那些帶顏色的小書和小電影,若超過三十分鐘,不利于雙方身體健康。
她是大夫,不接受反駁。
虞凌夜一臉漆黑:“別亂想,是靜坐時間?!?/p>
謝鶯眠恍然大悟。
原來是去太妃那邊靜坐的事。
她笑道:“已經(jīng)很好了?!?/p>
“今日有時間再繼續(xù),這次爭取兩刻鐘。”
虞凌夜:“這樣做,有什么意義?”
謝鶯眠道:“當(dāng)然有?!?/p>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記住,不管太妃說什么,都不要說話,不要反駁,不要回答,就用你的面無表情臉盯她,實在受不了就回來?!?/p>
虞凌夜:……
不理解,但他選擇聽話。
“我這里有一條重要線索?!敝x鶯眠說,“陷害陶家的幕后黑手,蒼鷹山莊幕后的主人,是二皇子。”
虞凌夜沒有意外:“果然是他。”
謝鶯眠:“你知道?”
虞凌夜解釋說:“我的人調(diào)查出的結(jié)果,全都指向二皇子。”
“只是二皇子行事縝密,并沒有找到確切的證據(jù),無法定罪?!?/p>
“他是主導(dǎo)陶家案的黑手,但我猜測,他并不是定云之亂的黑手?!?/p>
謝鶯眠也有這種感覺。
二皇子如果是定云之亂的黑手,不會用那種笨方法做實驗。
二皇子更像是無意間得知了長生石的奇異之處,想要利用長生石來實驗?zāi)懿荒芷鹚阑厣?/p>
“如果他的目標(biāo)是長生石,長生石丟失,他按捺不住的?!庇萘枰沟?,“陶家案子是你在背后出謀劃策一事,蕭清顏能調(diào)查到,二皇子也能調(diào)查到?!?/p>
“二皇子或許會查到你身上來,你千萬小心?!?/p>
謝鶯眠:“放心,我最惜命?!?/p>
想了想。
她將聞知晴雙重人格的事告訴虞凌夜。
“我有種不太好的感覺?!?/p>
“聞覺夏的情緒不太對,她可能要去給聞知晴報仇?!?/p>
“二皇子牽扯甚多,聞覺夏知道利害,對他出手的可能性比較低?!?/p>
“她的出手對象,大概率會是武安伯世子?!?/p>
“武安伯府不是什么小門小戶,武安伯世子一死,很快就會調(diào)查到聞覺夏頭上。”
虞凌夜手指輕輕點著桌子,沒有言語。
謝鶯眠知道虞凌夜有分寸。
跟虞凌夜這種聰明人打交道,她點到為止。
轉(zhuǎn)眼到了夜里。
三更天剛過,聞覺夏果然穿著一身夜行衣出門去。
不多時,聞覺夏拎著一個包袱回來。
她悄悄打開門,閃身進(jìn)屋。
“我知道你醒著,答應(yīng)你的事我已經(jīng)做到了?!?/p>
她將武安伯世子的人頭放在桌子上。
“人渣的人頭在此?!?/p>
打開包袱,包袱里果然是武安伯世子那張驚恐且死不瞑目的臉。
聞知晴有些驚訝。
她深深看了聞覺夏一眼:“人渣的頭我留著膈應(yīng),扔去喂狗吧?!?/p>
聞知晴聲音冷冷的,聲調(diào)卻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她一心想讓人渣死。
即便與人渣同歸于盡,她也愿意。
可惜,她始終沒能殺得了人渣,被二皇子囚禁后,更沒了可能。
即便被謝鶯眠救了出來,她沒有功夫,無法靠近人渣,殺死人渣的概率幾乎為零。
這不可能的任務(wù),聞覺夏替她完成了!
大快人心!
聞覺夏的這份情,她承了。
“謝謝你?!甭勚缬行﹦e扭地說,“謝謝你幫我完成了我的夢想之一?!?/p>
聞覺夏受寵若驚:“你能開心就好。”
“你等我一會兒,我扔到亂葬崗去?!?/p>
“你確定要扔到亂葬崗?”謝鶯眠的聲音冷不丁傳來。
“武安伯世子不是無名之輩,武安伯府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武安伯世子一死,勢必會引起轟動。”
“這案子刑部會列為重點案件,他們怕是很快就能查到你身上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