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鶯眠豎起耳朵,等著石雨晴繼續(xù)往下說。
石雨晴原本就是個愛說話的性子,知道謝鶯眠沒什么王妃架子后,也敞開了話匣子。
“我爹這個人,賭錢輸了就喜歡變賣家產(chǎn)?!?/p>
“某一次要賣掉銅鏡時,一向逆來順受的我娘突然爆發(fā),像發(fā)怒的豹子一樣護著銅鏡,拿著菜刀要跟我爹同歸于盡?!?/p>
“我爹慫了,加上那枚銅鏡又破舊又小,看起來也不值什么錢,我爹就沒敢再打銅鏡的主意?!?/p>
“我娘死的時候,再三叮囑我保護好銅鏡。”
“我娘還說,她希望我能嫁個好人家,能夠衣食無憂,能夠平安健康過一輩子?!?/p>
“但在她咽氣之前,她還說了一句話?!?/p>
石雨晴說到這里的時候,神情有些憤憤然。
她爹欠下了許多賭債。
她娘要咽氣的時候,恰逢要債的上門來打砸,還要將她拉走賣掉。
她那時又恐懼又緊張,以至于只聽進去了一部分。
“我娘說,如果我有能力離開村子,有能力走出去,也可以打開銅鏡?!?/p>
“她告訴了我打開銅鏡的方法?!?/p>
“可惜我家當(dāng)時被要債的人圍住院子,要債的人拉著我爹的手摁手印,要強行將我賣掉,我太害怕太緊張,沒能聽到我娘那些話?!?/p>
“我娘死后,我嘗試著打開銅鏡,都失敗了?!?/p>
“后來我就將這件事給忘了。”
謝鶯眠眼睛微亮。
這是一個極關(guān)鍵的線索。
“介意我試試嗎?”她問。
石雨晴道:“您請便?!?/p>
謝鶯眠仔細(xì)觀察了銅鏡。
銅鏡明顯放置了很多年,上面有很多綠色的銅銹。
鏡身和鏡鈕上都刻著非常漂亮的云紋。
隔了多年,鏡面依舊清晰可鑒。
從表面看,銅鏡是一體打磨的,中間沒有夾層,也沒辦法打開。
謝鶯眠敲了敲鏡鈕,同樣沒發(fā)現(xiàn)鏡鈕有機關(guān)。
“專業(yè)的事果然要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干?!敝x鶯眠道,“玉藻,去喊偃青來?!?/p>
偃青很快就來了。
謝鶯眠將銅鏡遞給他:“你幫我看看這銅鏡能不能打開?”
偃青驚訝道:“這是明月閣的初代銅鏡?”
謝鶯眠:“你認(rèn)識?”
偃青:“認(rèn)識。”
“真懷念?!?/p>
“明月閣的初代銅鏡一共發(fā)行了三十枚,這三十枚的花紋和紋路各不相同,功能也不一樣,這功能還是我親手設(shè)計的?!?/p>
謝鶯眠驚訝了:“你設(shè)計的?”
虞凌夜怎么沒跟她說初代銅鏡跟偃青還有關(guān)系?
偃青道:“對,是我設(shè)計的?!?/p>
“我當(dāng)時剛出偃家,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也不知道人心險惡,先是我的錢被騙走了,我為了掙錢又被明月閣的掌柜忽悠。”
“我親手設(shè)計了三十枚銅鏡。”
“這三十枚銅鏡會將人照得更瘦更美,里面還暗含機關(guān),每一面鏡子的機關(guān)不一樣,每一面鏡子都是獨一無二的?!?/p>
“銅鏡開始售賣后,果然很受歡迎,價格也賣的極高,一枚要五百到一千兩銀子?!?/p>
“當(dāng)時我跟掌柜談的價格是,我要抽一成利。”
“因我沒有簽署合約,那掌柜自以為掌握了銅鏡的技術(shù),名氣也打出去了,不需要我了,就隨便拿了十兩銀子將我打發(fā)了?!?/p>
“我氣不過去理論,還被那掌柜給告了?!?/p>
“因沒有合約在,口頭約定無人作證,我只能吃下啞巴虧?!?/p>
“不過后來沒多久,因二代銅鏡跟初代銅鏡完全不一樣,明月閣的名聲也壞了,沒多久就倒閉了?!?/p>
“因這事過于丟人,我從來都沒對別人說過,就連王爺也不知道?!?/p>
偃青說起往事就容易滔滔不絕。
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笑著說道:“王妃娘娘您算是找對人了?!?/p>
“這機關(guān)只有購買者和我能打開?!?/p>
偃青按照銅鏡上的云紋,在機關(guān)處按了幾下。
鏡鈕那邊發(fā)出咔嚓一聲脆響。
鏡鈕上有什么東西被打開。
偃青轉(zhuǎn)了鏡鈕一下,原本一體鑄成的銅鏡被一分為二。
里面,赫然躺著一封信。
謝鶯眠將信遞給石雨晴:“你的信?!?/p>
石雨晴顫抖著手接過信。
信是用極好的澄心堂紙,澄心堂紙可防潮,不易暈染,歷久彌新。
她遲遲不敢打開。
謝鶯眠開玩笑道:“你不敢看的話,我?guī)湍???/p>
石雨晴立馬將信遞給謝鶯眠。
謝鶯眠:……
她就開個玩笑。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別糾結(jié)了,快看吧?!?/p>
石雨晴重新拿起信件,深呼吸一口,顫顫巍巍地拆開信封。
看到信中所寫的內(nèi)容后,她眼睛微微瞪大。
旋即,面露驚恐,憤怒。
再往后,她淚流滿面,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