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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先撩者賤

常嬤嬤被謝鶯眠看得心肝一顫。

這是怎樣的一種眼神?

謝鶯眠的眼神里,仿佛藏著無盡的肅殺之氣。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謝鶯眠踩著無數(shù)尸山骸骨從地獄踏來,冰冷,犀利,可怕。

常嬤嬤自詡見過大風(fēng)大浪,還是被謝鶯眠的眼神嚇到了。

她慌了片刻,勉強恢復(fù)了鎮(zhèn)定。

“不敢?!背邒叩?,“只是太妃還在澹月院休息?!?/p>

“王妃娘娘若再大開殺戒,驚擾了太妃,怕是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請王妃娘娘高抬貴手?!?/p>

方宜麟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

她受了這般委屈,常嬤嬤竟不想驚擾太妃?

憑什么她死了兩個丫鬟,傷了四個嬤嬤,謝鶯眠那個村姑卻全身而退?

何況謝鶯眠還想殺了她。

她吃了這么大的虧,若不將謝鶯眠剝皮拆骨,她絕不罷休。

“常嬤嬤?!狈揭索膈咱勚鹕韥?。

借著起身的動作,

她的手用力按在被謝鶯眠踩過的心口處。

本就疼痛的心臟在受力的瞬間越發(fā)疼痛。

熟悉的氣血翻涌和鐵銹味再度涌上。

噗!

她又吐出一大口血來。

這口血,依舊半數(shù)落到了常嬤嬤身上。

“表小姐,您先別動?!背邒叻鲎》揭索?,“來人,快去喊崔太醫(yī)?!?/p>

方宜麟勉強笑了兩聲。

她搖了搖頭:“多謝常嬤嬤掛懷,我沒事的?!?/p>

“太妃姑姑在休息,我就不打擾太妃姑姑了?!?/p>

“只是,我可能快要死了?!?/p>

“若是我死了,請您轉(zhuǎn)告太妃姑姑,阿麟不孝,往后不能常伴姑姑身邊?!?/p>

“阿麟福薄,與表哥也是有緣無分?!?/p>

“若有來生,若有來生,阿麟一定……”

“噗!”

方宜麟為了逼真,再次按住胸口,成功再次吐出一大口血。

常嬤嬤被嚇到了。

她清楚表小姐在太妃心中的地位。

太妃疼愛表小姐,比疼愛親生女兒還甚。

若是表小姐死在這里,她無法想象太妃的怒火。

常嬤嬤不由得埋怨起謝鶯眠。

她一開始并不認(rèn)為謝鶯眠要殺表小姐,只是兩個小年輕起了點小沖突罷了。

可,表小姐接連吐血,滿嘴都是血,明顯是受了重傷。

瞞是無論如何瞞不了太妃的。

這事兒,怕是不能善了了。

常嬤嬤不敢再耽擱,命丫鬟將方宜麟帶走。

謝鶯眠瞇起眼睛。

方宜麟的動作瞞過了常嬤嬤,卻沒瞞過她。

她看得清清楚楚,方宜麟用力按了被她踩過的地方才會接連吐血。

這女人,對自己夠狠。

可惜……

不是醫(yī)者,隨便按壓受傷的膻中穴,可不止吐血那么簡單。

“常嬤嬤?!敝x鶯眠聲調(diào)幽幽然。

“太妃受了驚嚇,神魂不定,精神不安,切忌再經(jīng)歷大悲大喜大怒大嗔?!?/p>

“否則,她的失眠癥會再度加重,屆時,會夙夜無眠,藥石無醫(yī)。”

常嬤嬤腳步一頓,卻沒有停下。

謝鶯眠知道常嬤嬤是個聰明人,已經(jīng)聽進去她的話。

她越過地上橫七豎八的人和尸體,徑直走到喜房里。

喜房中。

扶墨那張面癱臉上呈現(xiàn)出奇怪的表情。

虞凌夜是醒著的,正與扶墨說著什么。

見謝鶯眠進來,他們悉數(shù)將目光轉(zhuǎn)向謝鶯眠。

謝鶯眠微微挑眉:“你不是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醒來的消息?”

虞凌夜:“扶墨不是別人?!?/p>

“扶墨,你先出去?!?/p>

扶墨領(lǐng)命離開,將房門關(guān)好。

虞凌夜看著謝鶯眠:“你最好不要招惹方宜麟?!?/p>

謝鶯眠冷笑:“你心疼了?”

“你心疼也沒用,現(xiàn)在的你只能勉強保持清醒,為她報不了仇。”

虞凌夜表情復(fù)雜:“你誤會了?!?/p>

“我與她之間……”

謝鶯眠覺得可笑:“你不必跟我解釋?!?/p>

她語氣多了幾分認(rèn)真:“你既是醒著的,理應(yīng)聽見了事情的經(jīng)過。”

“若方宜麟不招惹我,不拉踩我,我才懶得管她是誰。”

“可她造謠我,中傷我,還想殺我?!?/p>

“先撩者賤,是她犯賤在前?!?/p>

“我不是個軟性子,做不到被人欺凌了不還手這種事?!?/p>

“她們是傷是死都是活該,是她們自作自受。”

“如果再來一次,我依然會出手?!?/p>

虞凌夜的話被謝鶯眠這一大串話堵了回去。

“扶墨會幫你作證?!卑肷?,他說出這么一句。

謝鶯眠不以為意。

扶墨給不給她作證都無所謂。

方宜麟擅自按壓膻中穴,受了重傷,根本沒時間找她的茬。

她已經(jīng)明確告知常嬤嬤,若太妃再經(jīng)歷大怒大嗔,失眠癥將加重,將再無治愈的可能。

常嬤嬤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么做。

所以,這段時間她不會有事。

至于方宜麟傷好后……

謝鶯眠嘴角輕抿,那時她或許已經(jīng)拿著巨額診金跑路了。

虞凌夜看著謝鶯眠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微微蹙眉。

昨夜的謝鶯眠,行為舉止出格,比花樓女子還要放肆。

今日的謝鶯眠,出手狠辣,雷厲風(fēng)行,還有一種游離在塵世之外的疏離。

虞凌夜有種她隨時都要離開的怪異感。

“我臉上有東西?”謝鶯眠見虞凌夜一直盯著她看,摸了摸臉上。

臉上有干涸的血跡。

血跡不是她的,應(yīng)該是兩個丫鬟的。

不僅是臉上。

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

紅色的嫁衣看不出血跡顏色,血跡干涸之后才發(fā)現(xiàn)上面的黑色痕跡。

“抱歉,我沒注意到,我去換套衣裳。”

謝鶯眠記得原主嫁妝里有不少衣裳的。

按照記憶找到嫁妝箱子。

嫁妝一共六十四抬,從表面看不算寒酸,算是中規(guī)中矩。

謝鶯眠隨手打開了一個箱子。

也是巧了,她打開的正是裝衣裳的箱子。

最上層放了一個銀錠壓箱。

銀錠下面是二十多套衣裳。

謝鶯眠隨手拿出一件來。

衣裳很漂亮,看起來很奢華,就是有股子奇怪的味道。

不是熏香,更像是女子的胭脂水粉味。

謝鶯眠仔細(xì)看了看,發(fā)現(xiàn)這套衣裳有穿著痕跡。

她又拿出一套。

這套同樣有穿著痕跡。

一整箱子衣裳,要么破損,要么損壞,要么有濃郁的脂粉味。

總之,都是別人的二手貨。

謝鶯眠直接氣笑了。

在嫁妝里放一堆二手奢華衣裳,裝了面子,惡心了她。

這種下等手段,虧謝家想得出來。

她將銀錠收起來,又開了第二個箱子。

看到第二個箱子里的東西時,謝鶯眠更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