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過了年吧?！敝x鶯眠認真想了想，

“等過了年，你身體也好個差不多了，也不至于冷落了人家姑娘們?！?/p>

“我沒什么人脈，不知道各家姑娘的品性，這事還得請?zhí)锬飵兔?，只要太妃娘娘和王爺看得上的，我沒任何意見。”

虞凌夜：……

他果真不該對謝鶯眠有所期待。

這女人的腦回路和正常人是不一樣的。

虞凌夜怕自己忍不住去堵她的嘴，悻悻把話題轉(zhuǎn)移了：“回歸正題?！?/p>

“本王要與你商談的，是麻薯面包一事?！?/p>

“確切地說，是去除木薯毒性的方法?！?/p>

謝鶯眠持懷疑態(tài)度。

只是去除木薯毒素的方法而已，至于給她十萬兩銀子？

虞凌夜解釋道：

“我的封地貧瘠，是大裕王朝有名的赤貧之地?！?/p>

“那里良田稀少，山路崎嶇，交通不便，多水多山。”

“良田位于下方，動輒被暴雨淹沒，造成洪澇災害。”

“山上土地貧瘠，無法存水，動輒干旱，造成了山下洪澇、山上干涸的特殊地貌?！?/p>

“今年的雨水尤其多，暴雨連下多日，為數(shù)不多的耕地被淹?！?/p>

“原本就產(chǎn)量不多的糧食減產(chǎn)六成，剩下的四成還要交出一成國稅?！?/p>

“封地百姓有幾十萬人，僅靠那點糧食無法過冬，暴雨淹沒田地影響耕種，第二年的收成也無法保證?！?/p>

“我作為封地之主，不能眼睜睜看著子民餓死?！?/p>

“最開始，我打算散盡家財購買糧食，幫封地百姓度過難關?！?/p>

“但此舉治標不治本，度過了這次難關，還有下次，下下次?！?/p>

“這次我能散盡家財，下次，下下次可能散無可散?！?/p>

“我正束手無策時，扶墨告訴我，你可以去除木薯的毒性?！?/p>

虞凌夜一向清冷的聲音里摻雜了異樣的情緒。

他看向謝鶯眠的眼睛里，如有星辰閃爍。

天知道，

在扶墨無意間對他說起去除毒素的木薯能做主食時的狂喜感。

那條黯淡無光的死路，因這幾句話而柳暗花明。

柳暗花明的，不僅僅是路。

還有封地數(shù)十萬性命。

屋內(nèi)點了火爐。

新放入的金絲炭發(fā)出清脆的噼里啪啦聲，

火苗騰起，火舌如游龍一般叫囂著沖出爐膛，片刻又被拽回。

空氣被火苗灼燒。

虞凌夜的聲音遭到阻斷，在有限的空間里深深淺淺：“封地的山上，有許多木薯?！?/p>

“漫山遍野都是?！?/p>

“因木薯有毒，且毒性極大，一旦食用，不死也得去半條命，百姓們不敢碰觸，那些東西更加肆無忌憚地野蠻生長?！?/p>

“若你有辦法去除木薯毒性，可以挽救封地無數(shù)百姓的性命。”

“除卻解決封地百姓們的糧食之外，我還想利用木薯為封地百姓們增收，比如，麻薯面包的制作方法，木薯的其他做法等。”

“比起百姓們的性命，比起我散盡家財，我給你的這些錢不算什么?！?/p>

謝鶯眠終于聽明白了。

虞凌夜是想買斷去除木薯毒性的方法。

她對虞凌夜刮目相看。

虞凌夜不僅是個商人，還是個心懷百姓的好王爺。

餓殍遍地，易子而食，在史書上只是輕飄飄的八個字。

放在現(xiàn)實中卻是血淋淋的人間煉獄。

二十九世紀的營養(yǎng)液研發(fā)出來之前，也經(jīng)歷過一段大饑荒。

動植物變異，食物不再適合食用。

天災人禍，原本足夠吃的糧食被摧毀絕大部分。

饑餓之下，人已不是人，是野獸，是畜生。

那段饑荒影像，謝鶯眠曾看過幾次，每看一次便覺渾身冰涼，心底發(fā)瘆。

在科技高速發(fā)展，生產(chǎn)力強大的時代，依舊會出現(xiàn)易子而食這種可怕場景。

更別提靠天吃飯的古代。

“我不需要你的銀票?！敝x鶯眠說。

“我會無償告訴你如何去除木薯毒性?！?/p>

“但，我有個條件。”

謝鶯眠看著虞凌夜的眼睛：“我想?yún)⒐?。?/p>

“我提供去除木薯毒性的方法，提供適合木薯的各種食譜等等。”

“你負責將這些轉(zhuǎn)化為收益?！?/p>

“你的封地是赤貧之地，我想，前兩年可能要扶持，這兩年可能無法盈利，等兩年后，我每年收取一成利潤?！?/p>

“但我想，以你的經(jīng)商才能，兩年是保守估計，可能最多一年就能盈利。”

“如果你同意，我們就簽訂合約?！?/p>

“如果你不同意我參股，也沒事，我會收取一萬兩銀子作為木薯毒性去除的報酬，其他的我就不管了?！?/p>

虞凌夜沒有說話。

他安靜地看著謝鶯眠，眸子里閃著謝鶯眠看不懂的光。

謝鶯眠繼續(xù)道：“我需要給你提個醒。”

“你封地的木薯，應該是純野生木薯?！?/p>

“這種木薯毒性極大，即便我給出解毒之法，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p>

“若因百姓們處理不得當而造成的死亡，你不能算在我頭上?！?/p>

虞凌夜道：“自然?！?/p>

“本王與你簽訂合約，具體的條例本王會擬定出來，至于利潤，我可以多讓一成，你二，我八。”

“條件是，需要你來把關。”

謝鶯眠眼睛瞇起。

二八分啊，金主大氣。

她伸出手：“那，提前祝我們合作愉快?！?/p>

虞凌夜望著謝鶯眠的手，眼神閃了閃。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

聲音泠泠如清泉流響：“合作愉快?！?/p>

……

河渡區(qū)發(fā)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

蒼鷹幫一夜之間被滅。

那些曾經(jīng)仗著蒼鷹幫的勢力仗勢欺人的惡棍全部被抓走。

惡棍們的所作所為被悉數(shù)記錄在冊，重則砍頭流放，輕則杖責趕出上京。

第二件大事。

一個名為“夜鶯”的新勢力橫空出世。

夜鶯以雷霆手段收納了河渡碼頭上的幫眾。

以夜鶯為主導的，夜鶯、碼頭苦力、商家，三方舉行座談，制定了特別的碼頭條例。

那些條例多是對底層窮苦百姓們有利。

對商家也利大于弊。

比起被蒼鷹幫壓榨，現(xiàn)在的條例大大改善了碼頭的營商環(huán)境。

商家和苦力們欣然接受。

三方簽訂條約后，碼頭徹底煥然一新。

凌王府內(nèi)。

玉藻和珠月一邊給玲瓏上藥，一邊分享著從廚房聽來的消息。

玲瓏猛地一震，顫抖不已。

她抓住玉藻的手，臉色發(fā)白：“玉藻妹妹，你們在說什么？”

“蒼鷹幫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