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鶯眠走到最初發(fā)現(xiàn)瑞安王和秦傲霜的地方。
她道:“就是此處。”
“我們在此處聽到了假山里的奇怪聲音。”
“一開始我并未多想,只當是發(fā)了春的貓在叫。”
“但,沒多久就出現(xiàn)了男子與女子說話的聲音,我才驚覺假山后不是野貓?!?/p>
“撞見這種事,我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避開?!?/p>
“故而,我?guī)е业氖膛祷胤块g,想等他們結束后再離開?!?/p>
說到這里,謝鶯眠欲言又止。
她神色嚴肅地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
三根手指分別指天指地指心。
“這種事,涉及到當事人的名聲,本不好公開?!?/p>
“但,為還原死者死亡真相,我只能實話實說?!?/p>
“我謝鶯眠對天發(fā)誓,接下來的話沒有半句謊言,若有謊言,天打雷劈,我謝鶯眠不得好死。”
謝鶯眠發(fā)誓完,鄭重地說道:
“假山后的兩個人,應是服了某種助興的藥物,聲音極大?!?/p>
“他們的聲音應當也吸引到了別人,因為我中途聽到了謝寶璋和謝寶瑜的聲音?!?/p>
“我被死者帶到此處,并未告訴其他人,包括謝寶瑜和謝寶璋?!?/p>
“他們二人見我遲遲未歸,四處找我,后來被聲音吸引到這邊來,他們聽到聲音后,還特意大聲喊了幾句問我在不在?!?/p>
“我自是不敢出聲回應?!?/p>
“謝寶瑜本想進來看看,但被謝寶璋阻止了,謝寶璋告訴謝寶瑜,父親曾再三要求過,這里是瑞安王殿下休息的地方,任何人不得靠近,他們去了別處找我,還說要請示一下父親?!?/p>
“我本以為,事情到這里就該結束了?!?/p>
“但后來……”
謝鶯眠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發(fā)現(xiàn)假山后面的人,是龍淵王妃和瑞安王?!?/p>
“也是那時,我才恍然大悟,死者要我給龍淵將軍王討的公道是什么?!?/p>
謝鶯眠的話真真假假,是實話,又不全是實話。
既不違背誓言,又講清楚了經過。
眾人嘩然。
“這是什么意思?”
“這不很明顯嗎?龍淵王妃跟瑞安王有染唄?!?/p>
“怎么可能,龍淵將軍王夫婦可是出了名的恩愛,龍淵王妃為龍淵將軍王守寡多年,朝廷都是認可的,怎么會做這種事?”
“弄錯了吧?”
“我不太信?!?/p>
“我也不信,但凌王妃敢對天發(fā)誓,龍淵王妃又衣衫不整的,多半是真的?!?/p>
“死人嶺一戰(zhàn)后,龍淵王妃頗負盛名,她這么做圖什么?”
“誰知道呢,可能是耐不住寂寞吧?!?/p>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當年的死人嶺戰(zhàn)役,是大裕王朝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zhàn)役。
當時的大將軍蕭刻寒率領龍淵軍以三千人對戰(zhàn)十萬人,
敵我懸殊,龍淵軍又斷糧斷水,被圍困了七天七夜后遭到了突襲,蕭刻寒和三千龍淵軍寧死不屈,壯烈慘死。
蕭刻寒的妻子秦傲霜接到蕭刻寒戰(zhàn)死的消息后,很快振作起來。
她重整旗鼓,利用非凡的手腕和計謀以少勝多,最終擊退十萬大軍,成為大裕王朝的神話。
死人嶺一戰(zhàn)后,戰(zhàn)死的蕭刻寒被封為龍淵將軍王。
秦傲霜則被破例封為大裕王朝第一女將軍。
然,秦傲霜拒絕了所有封賞,并請求皇帝將賞銀分給在戰(zhàn)爭中喪命的龍淵軍,以慰藉龍淵軍的在天之靈。
此舉令朝廷內外嘩然。
皇帝非常欣賞秦傲霜,還特意給她提了字,將她的事跡寫入史書。
盛名之下的秦傲霜深居簡出,不與人交流,只是會偶爾出席一些宴會,存在感極低。
故而,眾人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人會做出這種事。
外面那些人的議論,也傳到了秦傲霜耳朵里。
此時此刻,
秦傲霜已經冷靜下來。
被扯開的頭發(fā)重新束起,除了臉上的傷痕無法遮擋,她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高貴冷艷的龍淵王妃。
她語氣沉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辭?!?/p>
“毀掉一個人只需要三言兩語,但我相信,清者自清?!?/p>
“若是智者有智,應能分清真假是非,定不會因為有心人的幾句莫須有的話就蓋棺定論,我們不需要自證?!?/p>
“沈大人。”秦傲霜道,“請回歸到案件本身。”
“凌王妃已承認,人是死在她們手上?!?/p>
“我與瑞安王自始至終沒與死者接觸過。”
“沈大人接到的報案只與死者有關,我與瑞安王的私事與案件無直接關系,故而,我不會回應?!?/p>
“至于凌王妃所說的那些為龍淵將軍王討回公道之類的話,我不認可,也不評判,一切看沈大人決斷?!?/p>
“眼下案件已清晰,我與瑞安王已協(xié)助調查完畢,我們告退?!?/p>
蕭靈犀一聽這話就急了。
她跳出來,怒氣沖沖道:“你想走?”
“清顏姐姐就是為了調查你與瑞安王的丑事才甘愿赴死的?!?/p>
“凌王妃更是目睹了你們之間的茍且,你以為你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擺脫嫌疑?”
“你們就是殺害清顏姐姐的兇手,我不會讓你們走的。”
秦傲霜不理會蕭靈犀,攙扶著瑞安王往外走。
蕭靈犀著急道:“沈大人,你就這么放他們走?”
沈聽肆眉頭微蹙。
從斷案的角度來說,謝鶯眠所指控的那些可以做斷案參考,但不能做呈堂證供。
無論死者是自殺也好,還是被聞覺夏打死的也好,與秦傲霜和瑞安王關系不大。
秦傲霜和瑞安王頂多算是協(xié)助查案。
案件不復雜,前因后果已查清。
秦傲霜要求離開合情合理,沈聽肆不能強行把人扣下。
謝鶯眠微微瞇起眼睛。
秦傲霜真的是個很難對付的人,情況如此不利的情況下,她依舊能保持冷靜,巧妙地將自己和瑞安王摘出。
不自證,不辯解,只專注案件本身。
如果這是一份答卷的話,秦傲霜給出的答卷就是最優(yōu)解。
沈聽肆是六刑司的司殿,管得是案件。
秦傲霜有沒有背叛蕭刻寒,確實不在他的管轄范圍內。
謝鶯眠將眸子垂下。
按照死者的遺愿,她已將瑞安王和秦傲霜有染一事公布于眾,剩下的事她也愛莫能助。
蕭靈犀看著秦傲霜帶著瑞安王越走越遠,氣得直跺腳。
“沈大人,都說你鐵面無私,我看你是沽名釣譽,你怎么能將犯人放走?你這是非不分,欺軟怕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