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是虛掩著的。
謝鶯眠將屋門推開。
房屋內(nèi)部點了一盞不甚明亮的燈籠。
燈籠映照下,勉強能看清房屋的模樣。
眼前是一個小客廳,小客廳有一張小桌子,小桌子上擺著碗筷,顯然是吃飯用的。
碗有兩只,很大,是皇宮里罕見的大海碗。
筷子倒是多,有一大把,目測有十幾雙。
小客廳旁邊是臥室。
臥室沒有門,只用一個布簾子遮住。
蒼老虛弱的聲音就是從那臥室里傳來的。
謝鶯眠打開臥室的簾子。
臥室只有一張床,一張堆放雜物的桌子,一個小凳子。
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虛弱地坐在床上,后背靠著墻上,話還沒來得及說,先是一陣咳嗽。
“你膽子可真大?!碧撊趵项^笑道,
“多數(shù)人在看到門口的假鬼之后就嚇得屁滾尿流逃走了,唯獨你,徒手去抓鬼,哈哈哈,好久沒見到你這么莽的姑娘了。”
謝鶯眠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不是徒手,我戴了手套?!?/p>
作為一個行事嚴謹?shù)拇蠓?,她才不會徒手去抓來歷不明的東西。
虛弱老頭笑得更加肆意。
“不管如何,你還是這么多年來,第一個主動走到我跟前來的人,這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p>
謝鶯眠道:“確實很有緣分?!?/p>
“之前我們猜測,您從逍遙島離開后,大概率會隱藏身份藏到皇宮的值守殿或者藥房?!?/p>
“可惜,我讓我?guī)熜峙挪榱艘槐?,沒發(fā)現(xiàn)您的影子?!?/p>
“虞凌夜也派人查了一遍,同樣一無所獲?!?/p>
“我甚至還拜托皇后娘娘去查一查,依舊沒收獲。”
“我們一度以為您可能早就不在皇宮或者早就去世了,沒想到,您老在這里逍遙呢?!?/p>
虛弱老頭目瞪口呆。
他不可思議地望著謝鶯眠:“你,你知道我是誰?”
謝鶯眠聽了這話,心中的猜測落到了實處。
她笑道:“猜到了?!?/p>
“您,應該就是偃青的父親偃凌岳。”
偃凌岳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恍惚。
多少年沒人喊他的名字了。
他對自己的名字都有些陌生了。
歲歲驚訝:“偃青的父親?”
“就是設(shè)計逍遙島地下機關(guān),直接把我的計算系統(tǒng)干廢掉的那大神?”
謝鶯眠:“對,就是他?!?/p>
歲歲攤手:“破案了?!?/p>
“我終于知道,一向智能的,所向披靡的,無所不能的我為什么在這里變成人工智障了。”
“這位大神的機關(guān)術(shù)能將我的計算系統(tǒng)干廢,我探查不到他正常?!?/p>
“可惡,歲歲大人我碰到人生對手了!”
謝鶯眠和歲歲的談話在腦海中進行,偃凌岳是聽不到的。
偃凌岳道:“你怎么猜到的?”
謝鶯眠沒有正面回答。
她道:“從太后寢宮出來后,我確信沒走錯路,但,我又偏偏走錯了路?!?/p>
“那些路就在我腳下,每到關(guān)鍵的節(jié)點,眼前就會出現(xiàn)新的路,我就猜測我是闖進了什么機關(guān)里,有人在通過這種方式在引導我們?nèi)ツ硞€地方?!?/p>
“我不知道引導我的人是惡意還是善意?!?/p>
“長樂宮里充滿了惡意和令人不適的詭異感,比起留在長樂宮找正確的路,倒不如將計就計?!?/p>
“我走到路盡頭,看到門口的燈籠和對聯(lián)時,很恍惚?!?/p>
“對聯(lián)上的文字我不認識,但我見過,那文字與蠱蟲息息相關(guān)?!?/p>
“打開門后的幻霧蠱更是令人恍惚?!?/p>
在看到對聯(lián)和幻霧蠱后,她以為來到了雨嬤嬤的老巢。
她想著,反正來都來了,趁這個機會來會會那個雨嬤嬤也好。
謝鶯眠笑了笑,繼續(xù)說:“但,在我踩到石板,感應到石板下面的機關(guān)時,我驀然想到了一個我們一直在尋找卻始終找不到的人?!?/p>
“那時我不敢確定,只是推測?!?/p>
“直到我踏上了石板的機關(guān),看到了被完美隱藏的三間房屋,我徹底確信了我的推測?!?/p>
謝鶯眠含笑看著偃凌岳:“能夠在守衛(wèi)森嚴的皇宮,悄無聲息制作出這么多機關(guān),能夠擁有如此出神入化機關(guān)術(shù)的人,除了偃青的父親偃凌岳大師,不會有別人?!?/p>
偃凌岳哈哈一笑。
他笑聲太大,加上恰好要咳嗽,氣管被嗆到。
笑停不下來,咳嗽也停不下來。
他一邊笑一邊咳嗽,場面一度混亂。
謝鶯眠遞過去一個瓷瓶:“喝掉,能止咳?!?/p>
偃凌岳想也沒想就將瓷瓶里的藥液喝掉。
入喉一片冰涼,冰涼過后是火辣辣的刺感。
很舒服,咳嗽也減輕了。
“這藥不錯?!辟攘柙赖?,“那邊有凳子,隨便坐?!?/p>
“老頭子我已經(jīng)很久沒跟人說話了,來,坐下跟我聊聊天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