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熙四年。
天下徹底安定。
承熙帝是個合格的帝王。
在位三年多時間,他沒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從小事著手,做了不少利國利民的實事兒。
比如,在商業(yè)上,改善小商販的稅收,實行分階收稅。
小商販不收稅,營業(yè)額到達某個水準(zhǔn)才收取一定的稅費。
營業(yè)額越高,階梯越高,交稅越多。
他下發(fā)諸多政策,鼓勵經(jīng)商,鼓勵農(nóng)民們開荒種地,減少糧食稅,逐步推廣高產(chǎn)糧種。
恰好這兩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整個大裕王朝呈現(xiàn)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氣象。
謝鶯眠和虞凌夜帶著兩歲多的芽芽小朋友來到上京。
芽芽是他們的女兒。
出生日期為承熙二年農(nóng)歷二月十三日。
這個名字取自韓愈的一首詩: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
本著取個好養(yǎng)活小名的原則,謝鶯眠定下了“芽芽”這個小名。
希望芽芽小朋友能夠跟堅強的草芽一樣,不畏苦寒和艱難,茁壯成長。
他們這次回歸的原因是,議親。
給虞凌夜的親妹妹議親。
說起來,這還是謝鶯眠第一次見虞凌夜的親妹妹。
“我好像沒問過,你妹妹叫什么名字?”謝鶯眠問虞凌夜。
虞凌夜道:“虞云酥,小名阿禾?!?/p>
“封號是云酥公主?!?/p>
謝鶯眠托著下巴。
不知道云酥公主長什么模樣。
按理說,太妃和虞凌夜長相都屬于絕美那一掛的,云酥公主肯定丑不了。
不知道小姑子的性格怎么樣。
她準(zhǔn)備的禮物,不知道小姑子喜歡不喜歡?
“在想什么?”虞凌夜將犯困要睡的芽芽抱住,放在特制的小床上。
芽芽在看了一路風(fēng)景之后,終于釋放完精力睡著了。
謝鶯眠道:“在想云酥公主長什么樣,是不是跟你和太妃一樣驚為天人。”
虞凌夜:“我不太記得她長什么樣了。”
“小時候挺可愛的?!?/p>
“臉圓圓的,跟芽芽有點像,皮膚很白,像個雪團子一樣?!?/p>
“她在娘胎里時母妃中過毒,身體比普通人弱一些,小時候也因為毒素影響,比普通小孩要小一點,病病殃殃的。”
“后來,我就將她送到了南方溫養(yǎng),這一去就沒再見過?!?/p>
謝鶯眠:“那她的毒解了嗎?”
虞凌夜:“早就解了?!?/p>
“在去南方溫養(yǎng)之前就解了?!?/p>
“其實她在南方溫養(yǎng)了兩三年就已痊愈,是我不讓她回來的。”
謝鶯眠:“為何?”
虞凌夜一言難盡:“說來話長了?!?/p>
謝鶯眠斟了兩杯茶:“堵車呢,正好閑來無聊,你慢慢說。”
虞凌夜:“母妃的情況,你也知曉?!?/p>
“母妃自小在方家,接受方家人的洗腦,即便成了貴妃,也受方老太的影響深遠?!?/p>
“在阿禾才三歲的時候,方老太就在母妃耳邊念叨,教母妃如何控制阿禾,如何讓阿禾言聽計從,如何讓阿禾心甘情愿為娘家賣命等等?!?/p>
“那時的母妃對這些說辭毫不懷疑,她從小就是那么長大的,很難意識到有哪里不對?!?/p>
“我不想阿禾跟母妃那般成為方家的血包,就想辦法將阿禾送走了?!?/p>
“恰好阿禾的身體不好,我買通了幾個太醫(yī),讓太醫(yī)告訴父皇,若想治愈阿禾,必須要讓阿禾去溫暖濕潤的南方溫養(yǎng),父皇答應(yīng)了母妃也只能答應(yīng)?!?/p>
“其中母妃無數(shù)次想將阿禾接回來,被我找借口糊弄過去。”
“后來父皇駕崩,母妃自顧不暇,也顧不上阿禾?!?/p>
“再后來的事你就知道了。”
謝鶯眠:“原來如此?!?/p>
虞凌夜:“母妃其實很后悔?!?/p>
“她被方家蒙蔽了多年,洗腦了那么多年,險些釀成大錯,她愧對我,愧對阿禾?!?/p>
謝鶯眠沒有接話。
太妃的所作所為,她無法評價。
只能說,幸好虞凌夜當(dāng)機立斷,在云酥公主價值觀還未形成的時候?qū)⒃扑止魉妥摺?/p>
馬車晃晃悠悠地穿過上京城的大街小巷,來到凌王府。
扶墨等人早在門口等著了。
虞凌夜小心翼翼地將還在睡著的芽芽抱下來。
芽芽還是被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懵懵地看著四周,聲音軟糯糯的:“到啦?”
“到了?!敝x鶯眠說,“自己走?”
“不要?!毖垦抗醋∮萘枰沟牟弊?,“要爹爹抱著?!?/p>
澹月院早已收拾好。
芽芽在虞凌夜懷里躲懶了一陣,徹底清醒過來。
她性子活潑,喊了歲歲舅舅去探險。
謝鶯眠和虞凌夜則要進宮。
承熙帝早就在等著了。
看到謝鶯眠和虞凌夜到來,承熙帝立馬迎上來。
“皇叔,皇嬸,你們可算到了?!?/p>
“來,快請坐。”
承熙帝早已成長為能獨當(dāng)一面的帝王。
在朝臣面前,他嚴肅威嚴,帝王風(fēng)范十足。
在謝鶯眠和虞凌夜跟前,他難得露出原本不太著調(diào)的性格,大大咧咧:“您們可算回來了?!?/p>
“我想吐槽很久了?!?/p>
“皇叔皇嬸您是不知道,那些御史大夫腦子好像有什么大病,我上朝的時候,笑也不行,板著臉也不行,笑得時候多露出一顆牙齒都不行?!?/p>
“我說東,他們說西,我說西,他們開始扯到南,一個個的跟什么似的,皇嬸您常說的那個詞叫什么來著?杠,哦對,杠精!那些人一天不抬杠渾身刺撓?!?/p>
“還有那個武將,叫什么吳什么玩意兒,他渾身體味太重了,我離那么遠還能聞見,偏他還特別喜歡發(fā)表意見,一張口就噴我一臉口水,我坐那么高,離他那么遠,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噴到我臉上的。”
“啊啊啊,我想把他們發(fā)配到邊疆去挖煤。”
“還有那個誰,姓傅的,那老頭是不是有毛病,他總盯著我后宮的子嗣,明明皇后都給我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了,他還總嘮叨嘮叨,煩死了?!?/p>
承熙帝足足吐槽了半個時辰。
謝鶯眠時不時附和一下。
虞凌夜則在一旁看云酥公主成親的各項事宜。
云酥公主要嫁的人,正是東麟國的七皇子。
當(dāng)年,東麟國七皇子錯將虞凌夜認成女娃,吵著鬧著要娶虞凌夜。
虞凌夜忍無可忍,讓七皇子親眼看到他是貨真價實的男人,還跟七皇子比誰尿得遠。
七皇子完敗。
七皇子深受打擊,一蹶不振。
后來有人給七皇子出了餿主意,七皇子就將目標(biāo)放到了虞凌夜的妹妹身上。
那時七皇子年紀(jì)很小,云酥公主更是剛出生。
無人將七皇子的話當(dāng)真。
七皇子回到東麟國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誰也沒想到的是,七皇子一直沒娶妻,連侍妾也沒有。
老皇帝死后,他繼承皇位。
三年孝期一過。
他立馬帶著無數(shù)聘禮來到上京,與承熙帝商議婚事。
承熙帝一臉懵逼。
打聽了很久才知道七皇子與皇姑姑定“娃娃親”的事。
他做不了云酥公主的主,加急給虞凌夜送了信。
虞凌夜接到信件的時候也是懵的。
他以最快的速度給云酥公主去了信。
云酥公主很快回信來,信上說,她和軒轅祈相識已久,這婚事是她同意的。
軒轅祈,就是七皇子的名字。
自家的小白菜莫名其妙被軒轅祈那只豬給拱了。
虞凌夜咬牙切齒。
事已至此,他不同意也不行了。
虞凌夜和謝鶯眠以最快的速度回上京張羅云酥公主的婚事。
云酥公主的婚事,主要由承熙帝的皇后負責(zé)。
皇后是個非常嚴謹?shù)男宰?,沒有任何差錯,就是嫁妝方面有點改動。
除了公主規(guī)格的嫁妝之外,他和謝鶯眠給添了不少嫁妝。
虞凌夜命人重新規(guī)整嫁妝單子。
等嫁妝單子規(guī)整完畢,承熙帝也吐槽完了。
憋了三四年的話,今天終于吐了個干凈,舒服!
三天后。
云酥公主和太妃也到了上京。
兩人到達凌王府的時候,正碰到四處探險的芽芽和歲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