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和老太太一句話都不離顧紅,這一趟過來顯然是給她來撐腰的。
顧紅此刻正勾唇瞧著老爺子揍顧長風,正巧與他對視上。
她微微瞇眼,眼尾上揚的弧度多了幾分譏誚和嘲弄的意味。
并不是真的要和她斷絕關系?
顧紅心底冷笑,對著顧長風臨時改口的說法只覺得諷刺至極。
“哼!”老太太也一股脾氣,當即上前抄起老爺子的拐杖,一下按在了顧長風的鞋尖上,“你當我老太太是傻子嗎?我看不出來這是個什么樣的孩子?頑劣?陷害她妹妹?我記得成玉只生了一個女兒吧?哪里來的妹妹?我昨天就到了秦城,顧紅這孩子可不知道我的身份,對我體貼入微,何來頑劣!我看你是瞎了一雙眼!”
她一邊怒罵一邊用勁碾。
要不是她現(xiàn)在年紀大了,想當初她年輕那會兒,保不準從腰間抽出一條馬鞭對著他開始招呼。
顧長風疼的滿臉扭曲,可又偏偏要維持表面的體面,沒一會兒,嘴角處的神經都感覺沒有力氣了,只有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流下。
時成玉看著兩人對顧長風的為難,心口處的難受翻滾著。
“夠了!”
她厲聲喝止,攔在了顧長風跟前。
“小姨,姨夫!你們還要怎么樣!顧紅不光是時家的孩子,她更是顧家人。她惡毒狠辣,長風教育她又有什么不對?”
感受到腳尖的力道一松,顧長風趕忙松了口氣,有氣無力的半倚靠在時成玉的身上。
“惡毒狠辣?”
時成珠皺著眉頭,重復了一句。
她抬起鞋跟,在安靜的周遭,這一聲響格外的清脆。
住到與時成玉幾乎平視,她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當初時成玉離家的時候,她們兩人幾乎差不多高,甚至時成玉還要高上一些,可是如今,說是對視,可她平視看的卻是時成玉的眉毛。
也并不是她長高了,或者時成玉矮小了。而是她幾乎下意識地萎靡地縮著身子,哪怕現(xiàn)在努力直起腰給顧長風依靠,還是縮手縮腳。
時成珠眼睜睜看著,只覺得眼前人格外陌生。
記憶中,時成玉是個瀟灑颯爽的女人,有著讓無數(shù)人艷羨的家境,對她更是寵溺無度,所以便給足了她傲慢驕縱的脾氣和底氣。如今她就仿佛被壓垮了,成了一株軟趴趴的稻草。不光要支著自己,還要被別人緊緊抓著。
她目光落在時成玉身后,顧長風還在喘著氣緩解。
“顧紅絕對不是你口中惡毒很辣的孩子?!?p>她盯著時成玉的雙眼,一字一句,十分確定。
時成玉對上,垂落在腿邊的指尖卻攥緊了。
她前段時間讓顧顏把婚紗寄到時家,就是希望他們能看到,能來找自己。這么多年沒有見,再加上那段時間顧長風不在家,她整個人落寞無依,自然而然地,思家之情愈發(fā)濃烈。只是當時顧顏明明說快遞已經送達,可是她等了好幾天,甚至連一封來信都沒有。于是只當時家還不愿意原諒她,倒也沒有想到今天竟然直接來了別墅里。
可……她并沒有想讓時成珠一起來。
“顧紅是我生的,是我的孩子?!睍r成玉盯著時成珠,甚至眼神中多了幾分戾氣,仿佛生怕語氣軟弱一些便敗了陣,“難道你這個外人比我還要了解我的孩子嗎?”
“外人?”
時成珠呢喃了一句,也將時成玉眼底的厲色看的一清二楚。
她的心一下墜下去,指尖一寸寸收緊,剛剛的動容也轉而被隨之藏地一干二凈。
“你根本就不了解顧紅。好,就算我是個外人,我確定,我一定比你更清楚顧紅是個什么樣的孩子?!?p>時成珠微微抬起下巴,她縱橫商場的鋒芒繼而展現(xiàn),根本就不是時成玉一個早就蝸居在家里的貴婦太太說能比擬的。
“時成玉,你不覺得你自己很失敗嗎?”
她冷冷的勾起嘴角,眼睛里一片失望。
雖然并沒有見過宋時野之前所提到的那個養(yǎng)女,可她卻可以確信,顧紅絕對不是時成玉和顧長風口中的人。
而這樣一想,她就更加好奇了。
究竟是因為什么會讓一個父母對親生女兒如此貶低?
時成珠不禁對那個傳聞中的養(yǎng)女顧顏產生了不少想法。
時成珠的一句話也猛的撞了一下時成玉的心口。
“時成珠,輪不到你來教我!”
時成玉面對時成珠,就仿佛瞬間炸了毛的貓。
而看到她過激的反應,老爺子和老太太都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還是這樣。
顧紅的視線在幾人身上輕掃,將他們的所有反應看在眼里,只覺得這里的氣氛蔓延著許多讓她疑惑的因素。
一種古怪感貫穿全身,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被一層薄霧遮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