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衛(wèi)生間的門再次打開,木夫人若無其事地回到房間里面,照舊打開電視機。
與此同時,門外辦公室里的司慕淵盯著電腦屏幕。
“她每次進衛(wèi)生間都要這么久嗎?”
他挑眉,側(cè)目望向旁邊的助理。
助理撓了撓腦袋,只覺得有些小題大做了,但面上依舊恭恭敬敬:“聽說女人年紀大了就是要麻煩一點。”
司慕淵眉頭擰緊,依舊不曾疏解,不過也沒出聲,定定地望著監(jiān)控里泰然自若的人。
他站起身:“明天顧紅會過來,你提前準備一下?!?/p>
“是?!?/p>
……
等顧紅和侯英回到南苑,方玉已經(jīng)待在沙發(fā)上等著了,電腦豎在茶幾上,手中正翻閱著一些資料。
兩人推門而入,方玉也聽到了動靜,抬頭望了過來。
“顧紅明天去司氏見木夫人?!?/p>
侯英率先出口,伸出雙臂大刺刺的往沙發(fā)上一躺。
方玉點了點頭表示了解,隨后把電腦往顧紅的方向推了推:“我剛剛?cè)ヒ娔镜卤肓耍琢艘稽c話,盡量把錄音保留了下來?!?/p>
木夫人是否能完全救出來,她們不能打保票,其實一旦等她們徹底解決完顧家人和司慕淵,木夫人也就安全了,只是木德彪等不了,而她們又確實需要木德彪的口供和手上的證據(jù),所以才會派方玉出去見見他。
“他有吐露什么重要的信息嗎?”
顧紅也順勢坐到方玉旁邊。
“沒有什么。”
方玉搖了搖頭,示意她看屏幕。
上面赫然顯示的就是一段監(jiān)控錄像。
她們將木德彪安排在古呂里工作,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只能打打雜,但是好在木德彪和孩子木旭在一起,兩個人的日子過得還算祥和。
“看這個?”
顧紅看清屏幕上的畫面,疑惑地皺了皺眉。
“木旭這段時間十分焦躁,幾次三番的和木德彪提及要回海城上學的事?!?/p>
方玉開口解釋。
顧紅也盯著上面的視頻,赫然出現(xiàn)了木德彪和木旭拉扯的畫面。木旭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一個沉默寡言的懂事乖孩子,可是現(xiàn)在他卻罕見的有些情緒不穩(wěn)定,木德彪原本還保持著父輩威嚴命令他,見他一直胡鬧,脾氣也上來了,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啪——”
響亮的巴掌聲,光是從監(jiān)控上出現(xiàn),都聽的格外清脆。
果不其然,木旭的臉被徑直打偏,等他緩緩回過頭來,面頰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大片紅印。
“爸爸,當初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會來這里!”
他眼里滿是怨懟。
木德彪愣住,原本就僵在半空中的指尖,此刻微微發(fā)顫。
木旭卻絲毫不放過,捂著臉繼續(xù)怒吼,只是眼淚順著臉頰滑下,看起來頗為狼狽。
“如果不是你非要做那些錯事,如果不是你非要和顧長風那些人勾結(jié)!媽媽現(xiàn)在又怎么會被帶走?你知道我已經(jīng)有多久沒有見到她了嗎?我明年就要高考了,你還要讓我在這里待多久?!”
木旭嘶吼著,說完一大番話之后,重重摔門離去。
木德彪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他身子晃了晃,好半晌才順著墻壁摸到了沙發(fā)邊滑坐下。
監(jiān)控就停在這個畫面,木德彪低頭,抱著腦袋低頭幾乎埋進胸口。
畫面無聲,卻能感受到一位父親的悲痛和無能絕望。
顧紅收回視線,心口還有些不平。
“木旭積怨已久,但是我更擔心的事情是,他這個年紀,很可能會被人利用。”
方玉相比較顧紅和侯英的感觸,顯得尤為冷靜。
這句話讓顧紅皺了皺眉頭:“什么意思?”
侯英也滿眼疑惑的看了過來。
“或許是我的想法太過極端,如今的木旭是個不確定的因素,如果被有些人抓住機會,我們解決起來會很麻煩,也會拖累你處理的進度?!?/p>
顧紅聽出了她的意思。
如果這個時候,司慕淵,或者顧顏用計謀將木旭帶走,并且用能夠把木夫人救出來的幌子加以誘惑,木旭很有可能會被他們利用。
她心里沉了沉,自己還沉浸在木旭剛剛爆發(fā)的情緒中,全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你有什么好的辦法嗎?”
顧紅神情認真了許多。
“正如他所說,他明年就要高考了,正是學業(yè)緊張的時候,又缺課那么長一段時間,焦慮和擔憂壓在他身上,如果我們不加以干預,木旭憋出什么心理問題,也是很有可能的?!?/p>
“你說的對,木夫人那邊急不了,實在不行我給他找個家教吧,或者安排進最近的學校插班學習?!?/p>
顧紅摸著下巴思索。
方玉想了想,確實也覺得可行:“安排家教吧,這個關(guān)頭他去學校,我不是很放心?!?/p>
兩人一拍即合,話題又重新落到了木德彪身上。
“我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了木旭的影響,木德彪一直在詢問我關(guān)于木夫人的情況,而且一再嚴詞警告我,如果不能救下他老婆,他是絕對不會給我們提供任何證據(jù)的?!?/p>
顧紅皺了皺眉。
“不過好在,還是稍微地弄到了幾句?!?/p>
方玉說罷朝著顧紅眨了眨眼睛。
她一邊將錄音筆拿了出來。
“我們盡心盡力的幫你,別的合作好歹也有個定金尾款,總不可能你一點甜頭都不給我們吧?!?/p>
女人的聲音清冷中帶著幾分漠然,空靈的就仿佛一尊無情的雕塑。
是方玉。
顧紅恍惚的一瞬,突然想到了自己和方玉的時候。
大法官一直都是這樣冷清又充滿著壓迫感。
只是熟識之后,一直盡心盡力的幫著她,就仿佛神明突然有了情,冰冷的雕塑有了溫度。
她心頭暖了暖,繼而聽到了木德彪的回應。
他顯然有些猶豫躊躇,但估摸著是看到了方玉的冷臉,還是無奈地開口:“你有什么想問的?我可以考慮考慮能不能回答?!?/p>
“在救出你老婆之前,你不愿意作證,那么總該告訴我們一點信息吧?!?/p>
方玉直接開門見山:“我要知道當年的事情?!?/p>
“當年?”
“嗯,你和顧長風他們第一次合作。顧長風和匡玉瑤他們什么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這個問題顯然讓木德彪愣了愣。
他沒有立馬回答,還是等了一會之后難掩奇怪地問道:“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你確定要問這個嗎?”
“當然。”
“行,我雖然和顧長風有合作,但是對他的私事肯定沒有那么了解。當時他約我的時候,也很巧,那個匡玉瑤也跟著來了。他們托我找一具女尸代替她,又由我親自焚燒。然后在交代合作事宜的時間里,我心里也知道這件事情有些不厚道,也比較擔心顧長風這個人的人品,所以當時趁機在他家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或者不是家,是一個簡陋的出租屋,在一張寫字臺的玻璃下面壓著一張照片,一男一女,我猜測是顧長風和匡玉瑤小時候。”
這番話一出,方玉瞳孔一縮:“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是青梅竹馬,從小就認識?”
“我也不確定,只能這么猜測吧,畢竟一張照片也說明不了什么。而且那間出租屋好像也就他們兩個人住。雖然只短暫的接觸了一下,但是匡玉瑤那個人就是一個跋扈無禮的女人,這樣的人怎么會容忍自己的男人放一張他和別人的照片在家?”
木德彪語調(diào)清晰,顧紅也聽得明了。
她指尖緊緊攥起,一直以為無比清楚的過往,突然又變得模糊起來。
所以說,其實他們兩個很早就認識了,甚至愛了這么多年。說起來,只怕顧長風對時成玉沒有一點感情吧,從始至終都只是把她當做梧桐枝和踏板。
顧紅心里唏噓,甚至忍不住為時成玉惋惜。
要是她知道這一切,會后悔之前這么對她嗎?
她已經(jīng)脫離時家,算起來和她最親近的,只有自己了。
顧紅心頭一震,又趕忙晃了晃腦袋,將這個思緒從腦袋里甩開。
這不是她需要關(guān)心的。
“顧紅,要不要找機會再去海城那邊查一查?顧長風和匡玉瑤的丑事到時候也一并揭露了吧。”
“我會派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