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紅眼眸閃爍,放著堅毅決絕的光。
她不會放過顧長風(fēng)他們。
“方玉,有發(fā)現(xiàn)什么嗎?”
“有!”
電話那頭,向來冷靜自持的聲音中泛著幾分興奮。
顧紅趕忙接著詢問,方玉也很快回答,語氣中滿是鄙夷和憤怒:“顧氏如今的股市徹底崩盤,顧長風(fēng)竟然還有閑心去酒店?!?/p>
顧紅抓著手機的指尖一緊,勾出一個冷笑。
“讓你派的人拍清楚,這些都將是之后重要的證據(jù)?!?/p>
方玉連聲應(yīng)下:“不說了,我這里還有事要忙?!?/p>
顧紅叮囑了幾句,掛斷電話。
交代完一切,她心里輕松許多,將小兮從嬰兒車中抱起來,緩緩的在院中踱步。
不知道是不是外邊樹梢上的鳥雀吸引了小兮的注意,她咿咿呀呀的伸出雙手,指著在院外亂抓。
顧紅抱著她走出去。
直到走到院外,她才清楚剛才并非幻覺。
那道身影頎長陰郁,帶著清晨撲面而來的寒霜氣。
男人眼下的烏青格外明顯。
顧紅雙眸震顫了一下,淡淡收回視線,當(dāng)做沒有看到。
可是,那道身影卻不依不饒的站定在她的跟前,徑直擋住了她的去路。
顧紅抱著小兮直起身,腰桿筆挺。
“厲寒忱,你想干什么?”
厲寒忱抿著毫無血色的薄唇不說話。
顧紅有些不耐的蹙眉,換個方向打算離開。
“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顧紅?”
男人的嗓音細若蚊蠅,顧紅全聽見了。
一抹帶著嘲弄的笑意從嘴角漾開,她的眼神更是譏誚無比。
顧紅半側(cè)過身子,正巧對上厲寒忱真摯的雙眼,懇切地。
“給我一個照顧你和孩子,彌補之前一切的機會。我知道那現(xiàn)在你受了很多苦。可是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p>
厲寒忱見顧紅沒有說話,努力地將心里的話全部捧出來。
等他再抬眸,只對上一雙毫無情緒的眼睛。
那一刻,心墜落到谷底。
厲寒忱的身子晃了一下,幾乎站不住。
顧紅將小兮摟在懷里,在厲寒忱的方向只能看到一個小巧的腦袋。
她直視著厲寒忱的雙眼,不是很久之前的小心翼翼,不是一年前的苦苦哀求,而是冷漠,就仿佛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guān)的陌生人。
“父親?小兮不是一直都沒有父親嗎?”
顧紅輕笑,手輕輕的拍著懷中有些躁動的小兮。
自從她在監(jiān)獄里千辛萬苦的生下小兮,小兮這一生,就只是她的小兮。
“厲寒忱,你還記得幾個月之前顧顏腳踝受傷那一次嗎?”
女人的嗓音很淡,就仿佛見過無數(shù)海浪的鷗鳥,早已能在狂風(fēng)暴雨中隨意翱翔。
厲寒忱張了張嘴巴,所有想說的辯解的話卡在了喉嚨里,就像一根魚刺一樣,既咽不下去,又生疼。
最終,他無力的垂下腦袋,沮喪又絕望。
“顧紅,我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一定不會讓你和小兮受到那么多的磋磨?!?/p>
“厲寒忱,我和小兮遇到的苦,大多不都是你造成的嗎?”
顧紅眼神清醒,每一寸落在厲寒忱身上的目光,就仿佛一場敲擊。
厲寒忱啞口無言。
他稍一反思,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
顧紅恨他,也是情有可原。
“當(dāng)初小兮重病,不是因為你,就不可能遇到那么大的風(fēng)險。如果當(dāng)時小兮真的出了意外,厲寒忱,我只會恨不得殺了你。”
顧紅的聲音仿佛二月的冰川。
厲寒忱緊咬著唇瓣,手在腿邊攥緊,發(fā)著顫。
“那……我想再看看小兮。”
他不甘地抬眸,雙眸中隱隱約約帶上幾分請求的意味。
顧紅眼神變幻了一下。
她什么時候見過高高在上的厲總露出這樣的一副神情?
厲寒忱的目光眷戀的落在顧紅懷中的那個襁褓上。
本以為憑著顧紅的心軟,至少這一眼他是可以看到的。
只是沒想到,顧紅抬起手,反而將懷中的小兮遮擋的更加嚴實。
她的目光很冷,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厲寒忱,你和小兮除了血緣關(guān)系,將不會有任何牽扯。”
她絕情的別過臉:“沒必要看。”
厲寒忱心頭吊著那一口氣徹底散去。
他垂下頭,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
小兮縮在媽媽懷里,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爭吵,小小的身子微微發(fā)抖。
顧紅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撫她,只有在低頭望向小兮時,那雙眼睛里才會散去寒冰,露出溫情。
“厲總請回吧?!?/p>
女人大步離去,揚起的裙擺一如綻放的雪白花束。
厲寒忱的腳仿佛釘在了原地,卻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她遠去。
南苑有人冷清有人失意,周遭彌漫著一片陰郁哀愁的氛圍。
方玉那邊卻格外緊張。
龐姐小心翼翼的從灌木叢上探出一雙眼睛,幾乎瞬間,便猶如雷達一般捕捉到了門口的一個熟悉身影。
她咬著牙“呸”了一聲:“這個老不死的,公司里都亂成這樣了,還敢出來見情婦?!?/p>
方玉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龐姐小聲些,眼睛卻和龐姐一樣聚精會神的盯著顧長風(fēng)。
她也對這樣的人格外不恥,龐姐正好罵出了她心中所想。
方玉微微勾唇,將手中的攝影機屏幕又放大了一倍,幾乎能拍到顧長風(fēng)的毛孔了。
顧長風(fēng)拉開車門,剛準備進車,突然拿起手機,低頭似乎看到了一條消息后又倏地抬頭。
方玉的鏡頭緊隨著跟上,在三樓的位置拍到了一張清新脫俗的臉。
雖然保養(yǎng)得當(dāng),但是很明顯不同于年輕女人的朝氣,帶著一股老而裝嫩的矯揉。
可這股嬌柔造作卻似乎將顧長風(fēng)拿捏地緊。
兩人隔空對視一眼,顧長風(fēng)笑彎了雙眼。
方玉心頭冷嗤一聲,耳邊是龐姐罵罵咧咧的咒罵。
緊接著,顧長風(fēng)理了理領(lǐng)帶,又恢復(fù)了企業(yè)高層管理的人模狗樣。
他上了車離開。
“龐姐!”
方玉趕忙拍了拍沉浸在辱罵顧長風(fēng)的世界中的龐姐。
“走,我們上去?!?/p>
龐姐剛一回神,便被方玉整個拽起來。
她腳還沒站穩(wěn),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酒店下面。
“歡迎二位,請問是要住房嗎?”
前臺熱情的和兩人打招呼。
方玉掃了一眼對面。
這家酒店位于市中心,周圍都是各大商場,對面是秦城最大的音樂劇院。
“我想要正對那家音樂劇院的房間,三樓的,有嗎?”
前臺小姐搖了搖頭:“抱歉,那間房已經(jīng)被定了?!?/p>
“那個人要住多久?”
方玉緊追不舍。
前臺微笑著:“您可以看看別的房間呢,如果是想要正對那家音樂劇院,還有五樓也有一間?!?/p>
“不,三樓的位置最好?!狈接駡远ǖ?,“我就要那間,你告訴我那個人住到什么時候?或者我先給你付定金預(yù)定。”
說罷,她將一張黑卡甩到前臺跟前。
黑卡一出,上面還有一些特別的繁雜金紋。
前臺眉頭直跳,驚覺出現(xiàn)了大人物,更加小心翼翼:“您說笑了,不會收您定金的,這樣我去打電話和那位小姐核實一下?!?/p>
方玉點點頭,算是答應(yīng)。
“鈴鈴——”
“您好,這邊是酒店前臺,請問小姐您的房間打算續(xù)房到什么時候?”
“突然給我打電話干什么?是錢不夠了嗎?”
女聲嬌縱,帶著一股傲慢。
方玉和龐姐對視一眼,紛紛看清了彼此眼中的嫌惡。
“不是的,是有位客戶看上您那件房的位置,或者您考慮換一間房呢,我們酒店可以給您相關(guān)的賠償?!?/p>
“不換,你聽不懂嗎?我給你們交了半年的續(xù)房費用吧?這期間再敢來騷擾我提退換房的事,你們酒店也不用干了?!?/p>
半年。
方玉眼神變了一下,又被迅速壓下。
電話掛斷,前臺十分為難地看向方玉:“很抱歉?!?/p>
方玉擺擺手表示沒事,略顯不甘的再次詢問:“她說交了半年的續(xù)房費用,大概是什么時候來的?”
“如果時間不久,我還可以等一等?!?/p>
“大概再過兩個月才需要繼續(xù)續(xù)房。而且這位女士雖不說經(jīng)常待在秦城,但是每年都會來幾次,一住就是大半個月。”
“這樣?!?/p>
方玉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只得故作遺憾的和龐姐離開。
兩人剛一出酒店,面上神情收斂。
身邊又鬼影一般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
“把這些天蹲點拍到的東西發(fā)給顧小姐?!?/p>
方玉將自己手上的攝像機一并交給那人。
“是。”
黑衣人閃身離開,瞬間沒了蹤影。
龐姐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顧紅,我有個消息想告訴你,你應(yīng)該會很感興趣?!?/p>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