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母看著傭人再次托著與送過去無異的餐盤回來,頭疼得揉了揉太陽穴。
傭人也不禁嘆氣:“夫人,您還是和少爺好好說說吧,總這樣關(guān)著飯也不吃哪行啊……”
她語氣關(guān)切。
她好歹也是宋家的老人了,看著少爺長大的。他從小到大聰穎過人,絕食這樣叛逆的事從未出現(xiàn)過,哪料青春期竟然出現(xiàn)在二十多歲的時候。
她也不禁暗暗感慨。
“又是因為那個顧紅!上次把他關(guān)著也是不吃,還不是偷偷跑到時家去見她了?現(xiàn)在人都回秦城了,他還朝思暮想的,是離了她活不成了?”
宋母吼得更加大聲,就是為了讓屋里的宋時野聽見。
表明了她的態(tài)度,最好讓他死了這條心!
傭人看著宋母罕見如此震怒的模樣,一下子也噤了聲。
“媽,您別生氣,為了一個顧紅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p>
宋詩斐面色緊張地上前幫著宋母順氣。
“不生氣?我怎么不生氣?我一個好好的兒子被她給毀了!”
宋母眉頭緊皺。
“碰——”
話音剛落,門便從內(nèi)被撞開。
宋時野冷著臉站在門口,搖搖欲墜。
因為兩天的斷食斷水而面色蒼白,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fēng)吹倒了似的。
“這是我的事,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
宋母原本看到宋時野終于肯露面,心里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聽到這句話又趕忙皺緊眉頭,聲音拔高,尖銳地就仿佛一根針扎進耳膜:“和她沒關(guān)系?要不是她,你怎么會變成這樣?!我看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你找人,給我搞出這么多名堂來!”
她氣憤地冷哼。
宋時野擰眉:“是我變成這樣,是我。而且我沒變,我找了她那么久,好不容易找到!”
宋母見他情緒也激動了一些,當(dāng)即瞪大眼睛:“什么意思?你這是因為她要來吼我嗎?!”
她腳步趔趄了幾步,看著宋時野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和失望。
宋時野盯著宋母,本就虛弱的身子幾乎站不住。
他冷笑:“我和你沒什么好說的。我要去公司。”
這句話一出,宋母原本準備震怒,可又突然頓住。
“你說什么?”
宋時野抬眸睨了她一眼:“我要去公司。”
“你……”
宋詩斐此刻也和宋母一樣詫異。
顧紅一走,宋家攔著不讓他去,他就跟失了魂似的,這怎么還突然振作起來了?
不光是疑惑,宋詩斐心頭更多的是不安。
她忍不住抬頭去看宋時野,他眼神很冷,因為一段時間的斷食身體明顯虛弱,連腳步都是虛浮的??删褪沁@樣的狀態(tài),他竟然開門的第一件事是要去公司?
宋詩斐拳頭攥緊,面上扯出一個溫和關(guān)切的笑來:“時野,公司那邊有人打理,你不用太擔(dān)心,你現(xiàn)在更需要的是趕緊吃點東西養(yǎng)養(yǎng)精神?!?/p>
宋時野沒說話,視線從宋母身上挪到宋詩斐身上,就仿佛在看一團空氣。
“童姨,給我備車?!?/p>
他收回視線,大步朝外走去。
拖著餐盤的童姨愣了愣,下意識看向宋母。
宋母臉色陰沉,但對上宋姨的眼神,還是擺了擺手示意她按照他說的做。
童姨趕忙將餐盤找了個地方放下給司機打電話。
宋詩斐咬著唇:“媽,時野現(xiàn)在的狀況去公司工作,您就不怕出什么問題嗎?”
宋母抱著胳膊,壓下了眼底的一點擔(dān)憂和關(guān)切,緊繃著的臉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
她冷哼:“去公司忙起來總比在家里要死不活的想那個女人地好?!?/p>
“而且,雖然宋家小輩確實就他出息一些,但是虎視眈眈盯著他那位置的人不少,要是繼續(xù)任意他胡鬧下去,哼,他是想讓宋家變天嗎?他爺爺已經(jīng)因為那個顧紅對他頗有微詞了?!?/p>
宋母拉著臉,眼神陰戾。
她還在,那些想要肖想的人,一個都別想有機會。
“媽,既然這樣,你為什么阻止時野和顧紅?顧紅如今繼承時家,與時野來說可謂是如虎添翼。 ”
“呵,顧紅繼承了時家,就能改變她從小的教育環(huán)境嗎?在海城那種小地方出來的,和時野在一起,只會讓他也跟著成為笑話。而且,她要是個干干凈凈的那也能勉強,偏偏還和時野小叔有那么一遭。是想讓時野給她和她那個快一歲的孩子接盤嗎?”
宋母語氣中絲毫不掩飾對顧紅的厭惡,連帶著說的話也難聽至極。
宋詩斐欲言又止,看著宋母的怒容也說不出別的來。
宋母也沒有了繼續(xù)的興致,甩手就往房間走去。
宋詩斐依舊站在原地。
她的視線追隨著宋母遠去的背影,眼眸收緊。
潛意識告訴她,她還是最好回一趟公司。
這般想,她也趕去了車庫。
路上,車子疾馳,宋詩斐心頭一股郁氣一直都難以疏解。
顧紅,時家的人,母親都看不上。可是她呢?
宋詩斐不禁想到了幾天前自己乖巧相親時見到的那些人,一個比一個歪瓜裂棗。
她心頭又不甘,可宋母也只是打了個電話過來:“你是宋家的女兒,京城誰配你都是高攀,就找個不拖累的就成,適當(dāng)也能給宋家新開發(fā)的領(lǐng)域提供一些助力?!?/p>
憑什么?
宋詩斐咬著牙,甚至在舌尖察覺到了一絲腥苦。
不過,母親重視時野輕視自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她垂眸苦笑,試圖將自己的苦痛劃過一抹輕笑。
可是,她不甘心。
確實,宋時野是宋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可她又差在哪?就因為是女孩嗎?
宋詩斐心頭一腔怨恨。
她不服氣。
車窗大開,冷風(fēng)也隨之灌了進來。
宋詩斐將車速加碼,整張臉崩地像一張面無表情的假皮。
等她到公司,直奔頂層的管理區(qū)。
宋時野已經(jīng)坐在辦公室里,面頰微微凹陷,這個人清瘦又凌冽。
宋詩斐恍惚了一瞬,在那個伏案的人身上,竟然一時之間找不到自己那個肆意痞氣弟弟的身影。
“時野?
她輕聲詢問,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提醒。
宋時野抬起眸來,冷得幾乎結(jié)冰。
看清是宋詩斐,他擰眉:”你來干什么?“
”當(dāng)然是擔(dān)心你?!?/p>
宋詩斐笑了笑,抬了抬胳膊,將自己提著的茶點給他看。
說罷,她自顧自地走上前來,把茶點放在了宋時野桌前:“你餓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想明白了來公司,我也很為你高興,但是姐姐還是希望你身體為重?!?/p>
“嘗嘗吧,樓下買的。”
宋詩斐往宋時野身前推了推,可是宋時野卻顯然不愿領(lǐng)情,甚至連眼神都懶得抬一下。
“宋詩斐,這里沒有別人,裝著不累嗎?”
宋時野語氣輕諷。
宋詩斐的指尖一頓,原本的笑意漸漸收了起來,她起初向前伸著的脊背也跟著直起。
“時野,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qū)ξ矣辛诉@么大的誤會?!?/p>
她眉眼微微擰起,還有一抹受傷的神情,一閃而過。
宋時野有些厭煩,疲于看她虛偽的表象。
“東西帶走,消受不起?!?/p>
宋時野懶羊羊地晃著椅子,不屑一顧。
宋詩斐似乎早已預(yù)料到,可是看到他這樣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秩滩蛔≡谛牡装蛋邓闪艘豢跉狻?/p>
原本看他今天的所作所為,還以為會有什么變化,沒想到依舊是那樣吊兒郎當(dāng)。
宋詩斐嘴角翹起,真情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