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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聞家的老人

  “劍兒,該注意的,我這兩日都同你說了,切記謹(jǐn)言慎行?!?br>
  “萬不可再像之前那般,要求更換賞賜?!?br>
  到宮門口,盛父對李易交代道。

  李易點頭,眼里是沉穩(wěn)之色。

  他登科詩會敢跟皇帝提出更換賞賜,是篤定皇帝不會因為這點事問責(zé)他,畢竟,盛父是他那一派系的。

  只要自己不是大逆不道,皇帝不會理會他。

  在殿前,等了半刻鐘,李易被兩個太監(jiān)連人帶椅抬了進(jìn)去。

  皇帝臉上有笑意,瞧著心情很是不錯。

  他年幼既被立為太子,登基時,不足二十,如今三十上下,正值壯年,正是大展身手的時候,如何會愿意把政權(quán)交還回去。

  他自認(rèn)會比父皇做的更好!

  “草民參見皇上?!崩钜壮实坌卸Y。

  “免了?!?br>
  “可讀過兵書?”皇帝走下椅座。

  “這兩日粗略翻了翻,極是深奧,了解的不甚深?!崩钜谆氐?。

  “你先前待在溱國何地?”

  “從戚州離開后,就四處游蕩,并無固定居所,及到成婚,才在逾縣安定了下來?!泵鎸Τ实鄣奶降祝钜渍Z氣平穩(wěn)。

  關(guān)于他在溱國的經(jīng)歷,他和蕓娘有過商議。

  依舊是越簡單,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就塑造成游歷四方的閑散人員。

  建安離溱國,距離遙遠(yuǎn),他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士,應(yīng)該沒幾個會閑的蛋疼,跑去溱國探他的身份真假。

  就算有存心去查的,一來一回少說需要兩月。

  兩月的時間,足夠他辦很多事了。

  那個時候,若有人質(zhì)問他,他大不了看著情況,再進(jìn)行謊言編造。

  “在溱國不曾寫詩?”

  “溱國……”李易嘆了口氣,“自信王登基,讀書人有幾個敢顯擺的,不都是藏著掖著。”

  皇帝重新坐回椅座上,溱國現(xiàn)任皇帝崇武厭文,前段時間,來了個焚書坑儒,以至于那里的讀書人,一個個遮掩自己的才識,拿起了弓箭。

  司劍了解基本情況,地名也說的出來,觀其眼色,不像在虛言。

  翰林院修書,雖算不上緊要的職位,但不明來歷的人,皇帝自不想安排進(jìn)去。

  抿了口茶,皇帝眸子凝視李易,他需要立個招牌,表明自己接納天下有才之士。

  這在楚國攻略他國后,能起到相當(dāng)重要的作用。

  司劍昏迷半年,還是得荀修救治才轉(zhuǎn)醒,不會是誰的謀劃,加上無家族羈絆,背景簡單,腿腳又不便,實在是合適的人選。

  “簡略談一下,將帥的核心要點?!?br>
  皇帝帶著幾分威嚴(yán)開口。

  讓太監(jiān)不必上筆墨,只要司劍答的不離譜,都會算過關(guān)。

  “尚義、養(yǎng)士、料敵、審勢、出奇、守備。”

  皇帝點了點頭,并沒讓李易再去論述。

  將李易晾在那里,他翻閱奏折去了。

  直到時間差不多,他揮手讓人把李易送出去。

  盛父就在殿外候著,見李易出來,往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手里,塞了張銀票,“辛苦公公了?!?br>
  “盛侍郎就是客氣,咱家可什么也沒做,司公子的身體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翰林院多少還是會有些勞累的。”太監(jiān)笑著說完,轉(zhuǎn)身回了屋里伺候。

  盛父和李易交換了個眼色,并沒多談,在小太監(jiān)的推動下,李易出了宮。

  馬車?yán)铮⒏嘎犂钜渍f完在里面的情況后,陷入沉思。

  皇上這意思,分明是要讓劍兒過。

  隆恩當(dāng)真浩蕩至此?

  劍兒只是寫詩了得,但其他方面,并未經(jīng)查驗,皇上讓他進(jìn)翰林院,這其中,是否另有意圖?

  可又能圖謀什么?盛父眉心輕蹙。

  “岳父,是哪里不對嗎?”

  “劍兒,在翰林院,需謹(jǐn)言慎行,不必同人相交?!笔⒏缚粗?,語氣帶著叮囑。

  女婿半個兒,盛父對李易,極是滿意,自不希望他掉進(jìn)謀算里。

  李易點頭,氣度沉穩(wěn)。

  這也是盛父最滿意他的點。

  驕躁之人,無論在那方面都成不了事。

  而心性,是一個人最難得的。

  車轱轆不停轉(zhuǎn)動,馬車平緩的駛向盛府。

  …

  …

  “公子,夜色要黑了?!?br>
  靜和庵對面的山丘,侍從低聲道。

  廖稷抬了抬眸,收回落在靜和庵后院的視線。

  靜默了片刻后,廖稷動了動嘴角,“走吧?!?br>
  明日他就要迎娶熙王的次女了,這是父親的意思,也是他該做的選擇。

  同唐家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惡劣,婚約解除后,廖稷曾試圖去爭取,對唐歆,他心里是真有喜愛的。

  奈何,郎有情妾無意。

  既無可能,廖稷自不會為此蹉跎。

  皇后那邊雖表現(xiàn)的不明顯,但她對詹國公府有敵意。

  面對皇后和唐家,詹國公府勢必也需要盟友。

  熙王已經(jīng)被魏同胥拖下了水,再難獨(dú)善其身,除了和詹國公府捆綁,他沒別的選擇。

  最后回望了一眼靜和庵,廖稷策馬離開。

  情愛在大局面前,無足輕重。

  “大小姐,人走了?!?br>
  唐家的護(hù)衛(wèi)朝里低聲道。

  唐歆翻看著佛經(jīng),面色并未有絲毫波動。

  她之前曾疑惑過,為何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愛上廖稷。

  閔縣一事爆出后,她有了答案。

  一個冷血沒有溫度,眼里只有謀算,自始至終都藏著自己的人,靠著都讓人打寒顫,又何況愛。

  廖稷也不配被愛。

  點燃油燈,唐歆繼續(xù)翻看佛經(jīng),從中汲取安寧。

  她總會夢到李易掉下山澗的畫面。

  但每一次伸手,她都抓不住他。

  在和廖稷解除婚約后不久,唐歆就進(jìn)了靜和庵。

  據(jù)說怨念深重的亡魂是入不了輪回的。

  李易,你數(shù)次救我,我便一生侍候佛堂,還你。

  ……

  “祖父,你還記得蕓兒嗎?”

  聞家,聞恒半蹲在椅榻前,椅榻上坐著一個花白頭發(fā),雙目渾濁的老人。

  “她回建安有些時日了,當(dāng)年的嬌俏少女,如今已是婦人發(fā)髻。”

  “但在很早之前,我就見過了?!?br>
  “她曾為了我,放下了一切,洗手做羹湯,在那片小山林,于我,是最珍貴的記憶,那是夢一般的時光?!?br>
  “若我沒有回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兒女繞膝了?!甭労阏f著,啞了聲,他抬起頭,將泛紅的眼眶閉住。

  “祖父,她的夫君待她遠(yuǎn)勝于我,是我無能,是我無能……”

  聞恒難以自持的發(fā)出泣音,椅榻上的老人,依舊呆呆坐著,無悲無喜。

  他的精神早就崩潰,如今呼吸的,只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