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室外的狂風吹亂枝條,地上也躺了一些碎枝和落葉,一人靜靜的站在雨中。
他黑色的褲腿已經濕透,潮濕的水意早已攀爬至小腿處。
原本昂貴的黑色手工皮鞋上已經沾滿泥漬,但鞋子的主人卻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盛霽川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站在門前的第三塊石板上。
他面色有些紅,唇色卻蒼白,神情頹靡卻十分倔強。
他咬著唇角,目光定定的望著眼前緊閉的大門,但大門從昨天到現在分毫未動。
他從下午過來后就一直站在這里,沒有挪動一分,只為了見這屋子的主人一眼。
從天明到天黑又到天明。
從艷陽到烏云再到暴雨。
然而現在,早已雨停微熹。
但他不會走,他要等,等到枝枝愿意見他,愿意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
游云歸激動的一夜沒睡,身上的紅痕成了他的榮譽勛章。
陶枝累到凌晨,必然是要睡個懶覺的。
游云歸看著懷里熟睡的人,彎起嘴角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而后小心翼翼的將手臂抽出,緩緩起身。
陶枝依舊還有睡意,思緒卻因游云歸的動作清醒。
“把窗簾拉嚴實。”說完后翻過身繼續(xù)睡去。
游云歸輕笑一聲,上前又親了親她,而后才拉嚴窗簾,裸著走進浴室洗澡,而后進了陶枝衣帽間隨意找出一件陶枝的睡袍披上。
他完完全全一副把自已當男主人的姿態(tài)。
深藍色的女款睡袍,穿在他身上除了有些短外卻毫不顯女氣。
腰帶系上,他看了看鏡子里露出的胸膛上的紅痕,他又將領口拉開一些,而后理了理頭發(fā),邁著輕快肆意的步伐出了門。
樓下李姨已經在準備午飯,目光還時不時的往外邊院子里張望。
游云歸當然知道外邊是誰,也料到了他不會走。
李姨看見游云歸忙收回了目光,而后朝著他問好:“游先生早?!?/p>
游云歸朝她笑著:“做事要專心哦李姨,水都漫出來了?!?/p>
李姨慌忙關水,游云歸笑了笑而后伸出手拿過一個包子咬著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一直緊閉的大門驟然被打開,盛霽川眼中露出欣喜,繼而就看見了游云歸那張看著疲憊但格外囂張的臉。
正要收回目光,卻被他身上的痕跡吸引。
目光驟然深沉,猛然看向游云歸,卻見對方靠著門笑的肆意。
“喲,盛部這么一大早就來串門?”
盛霽川盯著他,眼中墨色翻滾。
嫉妒的情緒涌上心頭,他握著傘柄的手用力握緊。
他...和枝枝...
所以,枝枝要拋棄他了,她不要他了,因為他對她而言,是個麻煩。
心里的苦澀蔓延,盛霽川只覺得快要不能呼吸了。
骨節(jié)崩的白皙,他目光看向游云歸敞開的胸膛上的紅痕。
那是尖銳的指甲刮出來的痕跡。
不僅胸膛,他的脖子上,鎖骨邊都有著曖昧的痕跡。
那樣多且雜亂的痕跡,能想象到兩人昨晚有多么的激烈。
游云歸當然注意到了盛霽川的目光,他輕笑出聲,拿著一半包子的手食指翹起,修長的手指緩緩摸了摸自已的唇角。
盛霽川的目光看去,發(fā)現了被他手指撫摸的嘴唇上被咬破的痕跡。
暴戾的情緒驟然涌起,盛霽川卻動也沒動的站在原地。
他這副樣子是做什么?來朝他示威?還是朝他炫耀?
“她呢?”
游云歸將最后一口包子咽下,笑道:“盛部是在問我的寶貝嗎?”
“她昨晚辛苦了,現在還在睡呢,盛部有什么事和我說也是一樣的,我會代為轉達。”
“畢竟,我和枝枝是一體的。”
盛霽川沒說話,眼眸輕輕垂下。
游云歸見此嗤笑一聲,而后十分刻意的攏了攏衣領。
夸張的以手掩著打了個哈欠:“欸,昨晚太激動了沒睡好,看來一會得回去補覺了。”
說完看向盛霽川:“對了,說起來還要多謝盛部和盛將軍呢,不然枝枝只怕也沒那么輕易準我上床睡覺。”
“盛老將軍應該好些了吧?改天我一定親自登門道謝?!?/p>
“盛部要是沒什么事就先回吧,不然一會將軍又要派人來找我們的麻煩了,那我可應付不來?!?/p>
盛霽川聞言心頭哽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憋的他心間連帶著眼眶都開始泛酸。
“我要見她,請你轉告?!?/p>
這算是低姿態(tài)的懇求,但游云歸卻并不買賬。
“抱歉,會讓我們枝枝不開心的事情,我做不了。”
“盛部就別強人所難了。”
無聲的對峙在兩人之間流轉,然而盛霽川在面對游云歸時,已經低了一頭。
游云歸笑著:“哎呀,這下過雨天氣就是有些涼哈,我要回去給我寶貝暖床了,就不送盛部了?!?/p>
游云歸說完就要關門。
然而盛霽川卻驟然上前兩步抵住了大門。
黑傘被他扔在原地,他抵著門,望著游云歸寸步不讓。
游云歸冷笑一聲驟然用力,盛霽川直直朝后仰去。
游云歸有些驚訝,他還沒用全力呢,這人這么虛?還是耍什么手段?
想到這里,他忙回頭看了看身后,沒看見陶枝的身影他才放下心來。
一旁的蜘蛛和飛鷹也看見了盛霽川暈倒。
二人過來卻沒有妄動,反而看向游云歸。
游云歸唇角微抽:“看我干什么?我可沒有動他?!?/p>
飛鷹一愣,隨即道:“我們不是這意思,而是...怎么處理?”
游云歸聞言笑了起來:“當然是讓盛家人來抬走了,難不成抬進來惹枝枝心煩嗎?”
盛霽川被送走了,游云歸再次回到房間里。
將自已脫了個精光后溜進床。
他身上的冷意讓陶枝縮了縮,而后抬腳將他蹬開。
游云歸裹著被子把自已捂熱,而后就往陶枝身側鉆。
他體溫高,給陶枝帶去暖意。
陶枝回過身,他揚起嘴角,枕在陶枝手臂上,將頭靠在陶枝頸窩,手腳猶如八爪魚般纏著陶枝。
陶枝扭開頭,因為困所以沒搭理他。
游云歸見狀笑了笑靠的更近,埋頭在陶枝頸側深吸一口氣,而后才心滿意足的閉眼睡去。
兩人相擁而眠,世界也就此安定。
游云歸睡了二十九年來最安心的一覺,只因為他終于不是孤身一人,他被他最愛的神明擁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