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飛眸色陰沉:“戈鳳就那么點地盤,瑾陽軍哪來那么多的兵力?”
曲牧搖頭:“他們?nèi)藬?shù)不多,最多幾百人,只是不知怎么的就幾百人竟把這大片山全圍了?!?/p>
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之前他明明根據(jù)對方射擊的箭矢密度判斷對方的大概人數(shù)。
然后選擇薄弱之處突圍,只是當他真正突圍時,卻發(fā)現(xiàn)這個方向的兵力突然增加,把他們打的措手不及。
開始他還以為是湊巧,幾次之后他終于發(fā)現(xiàn),不是湊巧!
是對方的戰(zhàn)術!
只是到底是什么戰(zhàn)術,竟能如此靈活多變,反應迅速?
如果姜瑾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為他點贊,確實聰明,那么快就看穿事情的本質(zhì)。
要知道三三戰(zhàn)術可是可以把一個排拉成800米攻防線的。
這種戰(zhàn)術不太適合人海戰(zhàn),但非常適合游擊戰(zhàn)和叢林戰(zhàn),能迅速調(diào)整攻防線。
這也是曲飛他們明明覺得這邊攻擊不強,但當他們想突圍時又變的攻擊密集的原因。
姜瑾現(xiàn)在有200個特種兵在手,又有龍翎弩這種堪比‘步槍’的存在。
加上熟悉地形,配合之前設的陷阱,200人打他們2000人毫無壓力。
曲飛只覺的憋屈,他就沒打過這么憋屈的仗。
打到現(xiàn)在,他甚至沒見到幾個敵人的影子。
而對方卻如鬼魅,不管他們?nèi)绾畏磽?,突圍,都會被以最快的速度打回去?/p>
他們就如甕中之鱉,被困在這片茂密山林中。
他大吼一聲:“大家分散突圍,只要出去就回去求援。”
他不敢把人集中起來,實在是對方的連弩太厲害了,集合在一起就是活靶子。
他現(xiàn)在只求能突圍出去。
曲飛剛喊完,不遠處又響起幾聲慘叫聲。
曲牧眼露不甘和悲戚,低聲道:“你突圍出去,以你的實力肯定沒問題?!?/p>
曲飛搖頭:“不行,我不能扔下我的兵獨自逃命?!?/p>
曲牧簡直要被他氣吐血,都這時候還意氣用事。
他努力平復自己情緒,勸道:“不是讓你獨自逃命,現(xiàn)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
“我們根本突圍不出去,只能靠你殺出一條血路,出去后就立刻回去搬救兵?!?/p>
曲飛不知是怒的還是憋的,胸口不住起伏,良久他終于下定決心,聲音就如從牙縫里蹦出:“好?!?/p>
他看準機會,快速往出口跑去,身后跟著幾十名協(xié)助他突圍的曲召士兵。
嗖嗖嗖……
立刻有幾名士兵中箭倒地。
曲飛砍飛對著他射來的利箭,大吼:“有本事光明正大的出來跟我打一場,你們這些漢人賊子只會做這種鬼祟之事嗎?”
嗖嗖嗖……
回應他的是飛馳而來的箭矢,護在他左右的兩名士兵被射殺了。
立刻又有兩名士兵補上,護著他往出口繼續(xù)跑去。
曲飛后槽牙都要咬碎,第一次碰到這種不管你說什么罵什么,對方毫無波瀾,甚至乘機給你幾箭。
他知道多說無益,不由加快了速度,在士兵們的護衛(wèi)下狂跑。
他感覺過了很久,久到他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最后只剩下他一人。
他終于看到了尸體,早上進來時看到的,昨天死在這的士兵尸體。
他出來了?!
曲飛大松一口氣,接著就是狂喜,他終于出來了!
他回頭看向如怪獸般的密林,里面不斷響起曲召士兵的慘叫聲。
曲飛悲憤交加,眼里滿是殺機,狠狠盯著密林,似要把這個地方牢牢記住。
他輕呼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就走,卻看到前面站著一貌美女子。
曲飛瞳孔驟縮,只覺全身發(fā)麻。
這女子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的?
他竟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
他不由觀察四周,想找出潛伏在周圍的瑾陽軍,卻發(fā)現(xiàn),周圍除了他們兩人,再無其他人。
姜瑾抬眸看向他,聲音平淡無波:“來了就別走了?!?/p>
曲飛確定周圍無瑾陽軍潛伏,心定了定:“你是誰?報上名來,我不殺無名之輩。”
他并不認識姜瑾,由于‘天罰’原因,他們曲召軍不敢太靠近戈鳳城。
所以即使姜瑾曾經(jīng)就站在城樓上,他也只知道瑾陽軍有女子,但具體樣貌完全看不清。
姜瑾扯了下嘴角:“可惜,死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p>
話音未落,她已持刀殺向曲飛。
曲飛怒意翻騰,什么時候一個女子也敢看不起他,還真是找死!
鏘。
金屬碰撞聲響起。
他的刀出現(xiàn)一道豁口。
曲飛大駭,要知道他的刀可是經(jīng)過反復煉制,剛硬無比,已經(jīng)陪伴他十數(shù)年,砍過無數(shù)的敵人,第一次出現(xiàn)豁口。
不等他想清楚,姜瑾的第二刀已砍下,猶如帶著千鈞之力。
鏘。
咔。
電光火石間,曲飛的長刀被直直砍斷,后半截呼嘯著飛了出去,砰在一聲插在十幾米開外的一棵大樹上。
曲飛瞳孔一縮,腦里有片刻的空白,他的刀,斷了!
他分神的一剎那,姜瑾的刀已斬向他的脖頸。
曲飛本能往后退去。
然,速度太快,他沒能完全避開。
噗,血水噴濺。
他只覺脖頸一涼,眼前紅色蔓延,就連前面的女子都變成了紅色。
他想揮刀,他想殺死眼前的女子,卻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不受控。
砰。
姜瑾看著砰然倒下的曲飛,看著他被砍掉的半邊脖子鮮血噴涌,看著他身體不停抽搐。
直至完全不動,她才轉(zhuǎn)身離開。
官道上,一群衣物襤褸的難民正艱難行走,他們眼神木然,透著絕望。
這些難民正是冬季時房屋被大雪壓塌的東湖郡村民。
村司喘著粗氣停了下來,看著前方好似沒盡頭的路,他握緊手中當拐杖的木棍,內(nèi)心凄然。
這次,他們只怕是要全村滅族了。
他們先后經(jīng)過5個縣城,卻沒一個城能為他們開門,即使他們愿進城為奴。
甚至有兩個縣還拿箭矢射他們,有幾個村民被直接射殺了。
他們熬過嚴冬,熬過天災,卻沒能熬過曲召人的利箭。
世道如此艱難,他們普通百姓只是想活著。
如此簡單的愿望,他們拼盡全力,都無法做到。
一個男子來到他身邊,把他背上的背囊解下,拎在自己手上。
他思緒回歸,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兒子,他背上背著一個大背囊,手里拎著剛從他身上解下的背囊。
不知是冷的還是餓的,他聲音帶著喘息和抖音:“阿爹,要不找個地方歇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