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元義也終于見到云慈。
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云慈,他喉間有些哽咽:“將軍,好久不見。”
云慈笑著道:“確實好久不見,坐。”
華元義努力平復(fù)情緒,行了一禮后才坐下。
說起來他曾經(jīng)也是云慈的兵,在東北軍部待了兩年多,后來才調(diào)回定陽。
之后大皇子被封泗州稷吉郡,他又被陛下調(diào)往稷吉郡。
“您的腿?”他遲疑問道。
腿的事云慈早已放下,聲音帶著灑脫:“站不起來嘍,不過主公體恤,給我打造了這輪椅,行動還算自如。”
“那就好?!比A元義看出云慈不欲在此事上多談。
“聽說你家丫頭如今在軍部?”云慈笑著感慨:“虎父無犬女?!?/p>
他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倒覺得你家女兒比你還強些,起碼眼光好?!?/p>
當初華箬的雙刀還是兵器坊淬煉的。
華元義:“……”這是罵他呢,還是罵大皇子?
“阿箬如今確實在瑾陽軍任職。”他訕笑,又有些自豪。
華箬已是營長,通過這幾場戰(zhàn)役,升團長應(yīng)該很快了。
不過到了團長位置,想再往上升就有些難度了。
就如霜降,戰(zhàn)功赫赫,如今也還只是團長。
當然了,團長和團長也是有區(qū)別的,霜降帶的兵可不止標準團的一千多。
云慈輕輕‘嗯’了一聲:“這次來戈鳳,可以住久些,多看看多走走?!?/p>
“好。”華元義應(yīng)下,想起什么,他問:“大將軍也在瑾陽軍?”
云慈點頭:“不錯,不過他如今跟著主公在柳鄉(xiāng)郡的壽禮縣,估計還得過幾天才能回來,如果你著急找他可自已去壽禮縣?!?/p>
華元義搖頭:“沒,就是問問?!?/p>
云慈摸了摸胡子:“你此次前來可是有何目的?”
華元義怔了一下,一下還真沒想起大皇子讓他來豐州的目的。
他來豐州是干嘛來著?
哦,是為了探查情況,以及談合作。
這幾天的生活太刺激,他差點忘了正事。
出發(fā)之前,大皇子還私下找他,隱晦提出,如果可以,把瑾陽軍的連弩弄到手。
泗州有鐵礦,有最好的鐵匠和兵器師。
大皇子相信,只要弄到連弩圖紙或在直接拿到一兩把連弩,他必能仿制出來。
他當時怎么回復(fù)來著?
華元義想了想,對了,他當時說會盡力而為!
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盡力不盡力,而是,五千兵,到了豐州,現(xiàn)在只剩一千左右的傷員,完好的不到兩百,他該如何跟大皇子交代?
見他陷入沉默,云慈不解:“怎么了?”
華元義嘆氣:“大皇子想和瑾陽公主談合作?!?/p>
云慈眼里閃過諷刺:“什么合作?”
華元義倒也老實:“自然是南北一起圍攻蠻族,最好是,有厲害的兵器裝備可互通?!?/p>
云慈瞬間明白他說的是連弩,他一點也不意外大皇子的作為,應(yīng)該說任何一個掌權(quán)者得知有此利器,都想要占為已有。
他意外的是華元義的如實相告,畢竟就目前而言,雙方雖不是敵對,但也不是一個陣營。
華元義嘆了一口氣:“我不說,你們也會猜到。”
“何況?!彼麩o奈道:“你們所有人似乎都忘了,我,其實不是大皇子的人。”
云慈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華元義的身份。
當初陛下確實派華元義跟著大皇子去泗州的稷吉郡。
但并不是把華元義連同那支軍隊給了大皇子,而是派遣華元義協(xié)助大皇子管理稷吉郡。
理論上來說,如果大皇子好好管理封地,華元義就是他堅實的部下,幫大皇子維護稷吉郡的治安防務(wù)等。
如果大皇子起了其他心思,那華元義就是硯帝的一把刀,隨時可砍向大皇子。
當然了,這個安排不是陛下做的,而是大將軍周睢和當時的尚書令一起決策,陛下點頭同意的。
想起陛下,華元義情緒復(fù)雜。
特別是陛下的巨大黃金恭床,奢侈的讓人不忍直視。
簡單的說,如果國庫有十萬金,陛下自已一人就要用九萬,剩下的才會用于軍防和民生。
但你要說陛下不好吧,他又有一套自已的辨人準則,大多時候能辨忠奸,對于忠心之人,他基本是放權(quán)狀態(tài)。
就如周睢提的意見,陛下大多都會采納,除了跟他要錢這件事。
總之就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誰也不能降低他的生活水準,其他你看著辦。
陛下沒了以后,一切都變了。
就連他自已都認為,他是大皇子的人。
因為,還能保住硯國唯一剩余國土泗州的,也只有大皇子了。
直到他到了豐州,他發(fā)現(xiàn),或許,還有其他的選擇。
云慈神情復(fù)雜又有些欣慰,華元義此時說這話,顯然有其他的含義。
他點頭:“對,你確實不是大皇子的人,而是硯國的將軍?!?/p>
華元義沉默,片刻后他鄭重問道:“您跟著瑾陽公主,是因早知她的身份?”
云慈拿起桌面杯子的水喝了一口,才緩緩道:“是也不是?!?/p>
“開始時確實因為她帝女的身份,后來發(fā)現(xiàn),帝女身份于她而言,不過錦上添花。”
“即使她是普通人,她有讓百姓吃飽的糧種,有讓敵軍聞風喪膽的連弩,更有一顆大愛之心,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她做這個天下之主,理所當然。”
華元義愕然,他沒想到云慈對瑾陽公主的評價竟如此之高。
高到可拋棄帝王血脈,改換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