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正是陳熙的船隊。
“陳東家,你怎么有空過來?”朱小六開玩笑道。
自從姜瑾成立水師后,豐州到泗州的物資都是走的水運,所以朱小六和陳熙還是比較熟悉的。
陳熙指了指自已身后的船:“我在玖安買了些藥材,給你們送過來。”
他那天去找了那幾家藥材商,當他們聽說他買藥材是為了救災(zāi),也就沒漲價,按之前的價格給了他一批急需的藥材。
同時,他們還捐贈了部分藥材。
相應(yīng)的,陳熙也給他們大開方便之門,答應(yīng)他們可以去豐州的任何地方開設(shè)醫(yī)館,以及可租地種植藥材等等。
“太好了,正缺藥材呢,這邊瘟疫嚴重?!敝煨×@喜道。
“陳東家,好久不見。”晏珂也是認識陳熙的,之前在玖安時她也會到楓戈軒買東西。
陳熙對著她點頭:“確實好久不見?!?/p>
他們說話的時候士兵開始卸貨。
陳熙則上了晏珂和朱小六所在的船,把一份表格遞給晏珂:“這是我這邊運來的藥材數(shù)量和品類,你看看?!?/p>
“好?!标嚏娼舆^,低頭看了起來。
陳熙看向碧瀾縣方向:“災(zāi)民情況怎么樣?”
晏珂邊看表格邊說:“不容樂觀,泗州軍完全沒動作,好在我們瑾陽軍很有救災(zāi)經(jīng)驗。”
陳熙嘆氣:“如此無作為,苦的是百姓?!?/p>
朱小六諷刺道:“對于他們來說,百姓的命大概啥也不是吧?!?/p>
想起什么,他又問:“梅掌柜在洮郡怎么樣?店鋪沒受影響吧?”
楓戈軒在洮郡開了店鋪后,大多時候都是梅晟在管理。
陳熙搖頭:“還好,他在碧瀾縣城里,受的影響不大。”
當初之所以選在碧瀾縣開店,就是考慮到碧瀾縣近海,水運方便。
他們以前運貨大多用的中小型船,隨便一個地方都可以靠岸卸貨。
碧瀾縣雖不是洮郡的郡縣,但有錢人也不少,高端生意能做起來。
晏珂有些好奇:“泗州不會針對楓戈軒嗎?”
楓戈軒明面上不是姜瑾的,但知道的人其實都知道。
陳熙笑著搖頭:“大皇子最是重規(guī)矩,怎么會無端針對我們。”
晏珂抿唇,眼里閃過諷刺:“確實?!?/p>
陳熙看向遠處盯著這邊動靜卻沒甚動作的泗州軍:“他們似乎挺安分的?!?/p>
朱小六隨意道:“帶隊的是齊將軍,他的為人還不錯?!?/p>
陳熙點頭,換了話題:“我們的糧食夠嗎?”
朱小六頷首:“夠的,主公調(diào)了大概兩萬石糧,后面還有百姓捐的錢都換成糧食和藥材了,應(yīng)該已經(jīng)快到了吧?!?/p>
他口中百姓捐款買的物資已到了玖安。
這次和之前的低調(diào)不同,過了應(yīng)郡后就一路高調(diào)順著海岸邊行駛,岸邊不少人都看到那浩浩蕩蕩的救災(zāi)船隊。
消息很快被傳到泗州各地,紛紛爭相議論豐州的救災(zāi)。
“真的,有上百船的物資?我還以為豐州說救災(zāi)是說說的呢?!?/p>
“豐州可不是說說的,我聽說已經(jīng)有兩萬石到了洮郡和山康郡了?!?/p>
“我聽著這次船上還掛了橫幅,說是有三百萬斤糧食運去洮郡了?!?/p>
“三百萬?我怎么聽說是五百萬?”
“不對,我聽說是八百萬……”
掛了橫幅的船隊此時從玖安碼頭前面附近飄過。
巨大的橫幅上寫著:豐州及大慶共捐白銀一萬五千零九兩銀子,換糧共三百萬斤,藥材……
“一萬五千多兩銀子?豐州怎地能捐到如此多錢?”紀望飛忍不住驚呼。
他昨天已回到玖安,匆匆去宮里述職后就回了水師碼頭。
至于錢物都沒了,這個主要交給孫正去解釋,此行任務(wù)他本就是個護衛(wèi)而已。
“一萬多兩銀子竟然能買三百萬斤糧食,那可是兩萬五千石?”朱觀同樣驚呼出聲。
他之前是豐州水師的,蠻族踏破象魯縣之時,他帶著水師主力跑了,跑到泗州成了大皇子的麾下。
紀望飛搖頭:“不能這樣算,這里的三百萬斤,除了米面等糧食,還包含了豐州特有的土豆玉米紅薯大白菜等?!?/p>
他現(xiàn)在對豐州已經(jīng)相對了解,知道豐州糧食的多樣性。
白維只覺悵然:“話是這樣說,土豆玉米也可做主食,價格不便宜,何況還有藥材呢,那可是十幾船的藥材,必然花了不少錢?!?/p>
“一船船的,看吃水情況就知道貨真價實,這是真的捐到多少就換多少,他們的官員……”
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懂的人都懂。
此時他心情復(fù)雜,只覺如果是這樣的官府,自已的捐款真能到災(zāi)民手上,他也是愿意捐錢的。
多了不敢說,十多二十兩他還是能拿的出來的。
這樣說來,也難怪豐州雖沒什么世家,卻能捐到如此多災(zāi)款了,可見官府的公信力有多強。
朱觀搖頭:“重點不應(yīng)該是豐州的糧食竟如此便宜嗎?”
做為曾經(jīng)的豐州水師,他對豐州非常了解,北地貧瘠這句話形容豐州完全沒毛病。
不過短短兩三年時間,豐州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何變成他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紀望飛搖頭:“瑾陽公主有高產(chǎn)糧種,豐州不缺糧食?!?/p>
朱觀不解:“不是缺不缺糧的問題,而是豐州為甚把糧食賣的那么便宜?”
這話聽著很矛盾,但結(jié)合事實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正常來說,不缺糧食,糧食的價格自然不會貴到哪去。
在泗州或者說在所有地方都一樣,世家大多情況是不缺糧的,但他們依然把價格提的很高。
因為所有的糧食都掌控在他們手里,不買他們的糧,就得餓死。
以前普通百姓交完租子后,手里多少還能有點糧食,勉強維系生計,世家以及糧商倒也沒太離譜。
現(xiàn)在戰(zhàn)亂,遍地無田可種的難民,只能靠買糧度日。
世家正好趁機抬高糧價,以榨取百姓最后的價值。
這是朱觀不理解的地方,豐州所有的糧食掌控在姜瑾手里,她完全可以把價格提高。
不說一貫多一石,就是五百銅板一石,豐州的百姓同樣會對她感恩戴德,因為比之其他地方,這個價格已經(jīng)便宜了不知道多少。
但姜瑾沒這樣做,她把價格壓到了兩百多銅板。
朱觀低喃:“據(jù)說瑾陽公主在豐州大肆建設(shè),應(yīng)該需要投入很多錢才對?!?/p>
也就說姜瑾很需要錢,但她卻沒趁機斂財。
紀望飛眼里閃過深思:“或許是為了讓其管轄下的百姓活的更好吧?!?/p>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咸魚翻身,想起蒜頭大俠,所以這是豐州的劫富濟貧?
想著想著,他的心態(tài)竟平和起來,覺得咸魚和蒜頭明明是一個人的兩個人也不是那么討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