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文元依然一動不動,好似沒聽到他的話。
守在一旁的溧丹士兵眼里閃過厲色,一鞭子打在姬文元身上,帶走一片血肉。
姬文元悶哼一聲,又趨于平靜,好似被打的不是他一般。
溧復也不在意,瑾陽公主是誰他其實也不是那么在意,如果是姬文元的外孫女,不過是多了一絲樂趣罷了。
他站起身,看向遠處活下來瑟瑟發(fā)抖的‘獵物’,嘴角勾起:“過幾天再來狩獵。”
不知過了多久,姬文元被人放了下來,拖著回了地牢。
“父親,您沒事吧?”先一步被押回牢房的姬朔忙上前扶住他。
看著他又新添的傷口,又急又恨又怒,卻又無奈何。
姬文元擺手,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眼神呆呆看向地上一處干枯的血污。
那是他老妻的血,為了不受辱,一頭撞在地牢的墻上,血流了一地。
戰(zhàn)場殺敵,他見過無數(shù)人的血,那些人的血是紅的,是腥的,是熱的。
但那天,他卻感覺自已妻子的血是冷的。
他抱著她,看著她在懷里沒了氣息,身體變的毫無溫度。
那一刻他的眼里似是再也看不到人間色彩。
又想起剛剛溧復等人說的事,他眼里閃過復雜情緒,原來自已從未謀面的外孫女竟已成長到如此地步了。
姬朔和姬長竹分別坐在他旁邊,兩人也沒說話。
地牢里關了幾百人,都是如他們這般,曾經(jīng)嘉虞國的武將,文臣,世家,貴族,富商等。
這些嘉虞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全是階下囚,是任溧丹羞辱和虐殺的存在。
姬長竹還在顫抖的身子緩緩靠在祖父身上,以前覺得祖父嚴厲,如今只剩下孺慕之情。
姬家,或許就只剩下他們?nèi)肆恕?/p>
姬長竹聲音顫抖:“我阿娘還活著嗎?”
當日逃跑時因他跑的慢,被人追上,為了保護他,母親被砍了一刀,而他還是被抓走了。
姬長竹的聲音很低很低,如果不是正好靠在姬文元身上,他也不會聽到。
姬文元沉默,良久才嘆了一口氣:“不知?!?/p>
當初他發(fā)現(xiàn)夏景降了溧丹,并準備拿他姬家獻祭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他只得匆匆命令姬冕護送家中女眷和小輩逃走。
妻子年歲已大,為了不拖累晚輩,抱著必死的決心留了下來。
可惜事情還是出了意外,長竹被抓了回來,而三個兒媳也被打散,生死不知。
阿冕他們?nèi)缃褚膊恢袥]到硯國,安全了沒有?
在大慶等了多天的溫自心終于見到心心念念的姜瑾。
此時的他早已沒了當初的傲氣,恭恭敬敬行禮:“見過公主殿下?!?/p>
姜瑾點頭:“坐。”
溫自心哭著臉:“坐不了,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泗州,那也是我們硯國的子民呀。”
姜瑾端起茶水緩緩喝了一口,沒說話。
溫自心看她淡然的樣子,不由心里一急。
“殿下,不管如何,百姓無辜,青松郡已快守不住了,玖安馬上就要面臨圍攻,請您務必出手?!?/p>
姜瑾慵懶道:“你應該很清楚,我瑾陽軍剛打完崇州,人困馬乏,死傷慘重,不是不幫,而是無能為力?!?/p>
說著她笑了下:“泗州富饒之地,大皇兄坐擁千萬百姓、五六十萬的兵力都拿蛟軍無奈,我區(qū)區(qū)十幾萬兵又算得了什么?我就不去給他添亂了?!?/p>
溫自心只覺心口中了一箭,這滿滿的諷刺意味,讓他感覺到羞愧和難堪。
泗州富饒,要糧有糧,要人有人,結果連失四郡,不對,馬上就要失五郡了,如此無能……
他臉上肌肉抽了一下,努力扯出一個笑:“公主您說笑了,陛下他,他……”
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找補,畢竟在白手起家的公主面前,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么蒼白和無力。
晏珂面上是好奇的神情:“你們陛下兵力比起蛟軍只多不少,為甚總是守不住?是他不夠努力嗎?”
溫自心再中一箭,直接自閉了。
周冷嘴角勾起:“大皇子自是努力的,這不為了天下蒼生都自封為帝了?!?/p>
晏珂‘哦’了一聲:“原來如此,如此說來,他應以天下蒼生為已任,為甚總是丟失國土?”
“之前我還聽說他準備把轄下百姓送于蛟軍,任百姓死傷受辱,如此,他這個帝王登基又有何意義?”
周冷面無表情:“大概,就相當于為了護短而穿褲子的道理一樣?!?/p>
晏珂一愣,嘴角忍不住抽搐,這話太狠了,但是,真的很貼切。
周睢只覺額頭青筋直跳。
這個周冷,不愧是毒嘴,如果大皇子在這,估計氣死過去又會氣活過來。
姜瑾面無表情,內(nèi)心卻是贊嘆,論文化底蘊這方面,應該沒幾個人比得上周冷了。
溫自心好一會才明白他話里意思,差點吐血,但是該說不說,直擊要害。
當初陛下登基,可不就是懼怕六公主太得民心,自欺欺人的先下手占下‘正統(tǒng)’二字。
只可惜所謂的正統(tǒng),并未讓陛下扭轉(zhuǎn)局面,反而把大慶盧佑直接推到姜瑾那邊。
同樣的,民心軍心也未能得到。
你‘短’就是‘短’,并不是穿了褲子這等遮羞布就能護住的。
周冷看似諷刺姜淳那處‘短’,實際是在罵姜淳不得民心,惺惺作態(tài),毫無作為,自欺欺人,總之渾身都‘短’。
或許是形容的太形象了,溫自心雖知道此短非彼短,但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需要穿褲子的‘短’來,陛下難道真的‘短’?
溫自心忍不住呸了自已一口,怎么就被帶歪了?
他咳嗽一聲,氣勢不由自主又弱了幾分:“您說笑了,我們現(xiàn)在討論的是如何救下泗州百姓。”
姜瑾也不和他兜圈子:“我聽說大皇兄又出了一期泗州時報,怒斥我瑾陽軍不作為,不救泗州,完全不把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溫自心一愣,此事他還真不知,到了大慶后,他的消息渠道非常有限。
看姜瑾神情不似作假,他心里暗暗叫苦,這還真是陛下能做的事。
不是,這都什么昏招?
此時不討好哄著公主幫忙,竟還想用輿論逼迫?
他只覺頭腦嗡嗡的,這么久了,陛下怎么還未看明白,六公主哪是那么容易拿捏的?
他連臉上僵硬的笑都維持不住了:“陛下他也是病急亂投醫(yī),身邊又有小人作祟,還望殿下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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