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夾雜了太多深沉的情緒,探究,震驚,驚喜,還有憐愛。!l^a/o′k.a.n·s/h*u+.`c+o!m_
俞眠撓了撓臉:“這不是記憶嗎,記憶怎么還能提要求呢?!?
她記得之前也窺見過兩次像記憶一樣的東西,但那時候,要么她無法控制身體,要么根本就沒人看得見她,這回怎么過去的人還跟她玩起來了。
少年人飽含期冀的眼神就那樣直白熱情地撓進俞眠心尖,捶得那小心臟怦怦跳。
嘶,有點抵抗不了。
她瞥了鏡無危一眼,端得寵溺又無奈的模樣:“好吧,那你想說些什么?!?
既然他自己都不擔心,她著急什么。
鏡無危眼神倏爾一亮:“以后我們是什么關系?”
“呃……”俞眠有些為難,這樣炙熱的眼神下她很難跟成熟鏡無危那般開口,說是情人關系。
可要她承認他們是結了契的道侶,俞眠也不太樂意,這人算計她,她才不要答應。
反復思忖措辭,俞眠想出個絕佳的好回答:“就是,每天都會睡在一起的關系?!?
原本見她猶豫,眼神慢慢黯淡下去的鏡無危又來了精神。
他好像有些羞澀,又有些按捺住的激動,神情短暫變幻了幾番,卻又沒做什么,只是輕聲說:“這樣嗎,也,也很好……”
看他這樣子,俞眠覺得這人應該是要做點什么的,來吧,她已經準備好了。
躍躍欲試的俞眠,伸出了罪惡的小手,伸到半途卻被鏡無危一掌按住了額頭。-d_q~s?x.s`.`c`o!m!
鏡無危轉過頭去,不再看她:“算了,既然,既然每天都會睡在一起,就不差這一次了。”
他快速瞥了俞眠一眼:“方才是我一時激動,我們還是像現在這樣保持距離就好?!?
俞眠低頭,鏡無危的手還在她的腰上,她人也還坐在他的懷里,這叫哪門子的保持距離。
剛要再說點什么,門外的小張玉風敲門了:“爹爹,你們悄悄話說完了嗎?我也想進去跟娘親說說話。”
等她進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端正坐好。
張玉風也不說話,就端著小板凳屁顛顛地坐在兩人旁邊,笑瞇瞇看他們講話。
俞眠沒忍住摸了摸她的頭,問鏡無危:“剛才那個人是你娘?”
鏡無危一瞬不瞬盯著她:“嗯?!?
俞眠好奇:“那為什么又是師父?”
“我娘,”鏡無危頓了頓,“原本只是個凡人,卻意外展現出非凡的修煉天賦。生下我之后在門內教導過我們一段時間,后來跟我父親不知緣何鬧翻,就很少在宗門里了?!?
小張玉風很天真:“沒關系啊,沒有師父和掌門,我們三個也可以是一家人?!?
俞眠聽完只覺得他是個小可憐,原來這人爹不疼娘不愛的,所以才讓張玉風跟她一起演一家子。
嘖嘖,俞眠這么想也這么說了。?狐/戀¢聞\血_ !追+蕞`新·章!節(jié)~
在聽見她說自己可憐時,鏡無危目光卻有一絲古怪。
俞眠還想要再問,面前的一切卻突然開始扭曲晃動。
她被這場景轉換晃得頭暈:“又來了,這記憶怎么斷斷續(xù)續(xù)的,現在又是要去哪兒?”
而再次睜眼,陰雨沉沉,烏云蔽日,血腥味泥土味夾雜在一起,烏鴉成群,紅色的眼異??植?。
視線里,卻是一張悲痛欲絕的臉,像是失去了所有,整個人都失去了生氣般寂滅。
——是鏡無危。
俞眠有些不敢認,她從未看過這人如此狼狽的模樣。
鏡無危半張臉都濺上了血,以往總是玉冠束好的頭發(fā)全都散了下來。
而他衣襟袖子上也滿是利器刺破的痕跡,整個人近乎絕望無神地跪在她面前。
他的聲音又輕又迷茫:“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他肩膀無法抑制地顫抖,卻還是捧著她的臉,滾燙的淚水洶涌而出。
“眠眠……對不起,我不應該離開你的……我不應該這樣貪心……”
他說話斷斷續(xù)續(xù),毫無邏輯,話語里滿滿都是悔恨。
像是在用盡全身力氣抵御某種正在將他從中撕裂的痛苦,鏡無危神情痛苦。
“沒關系,沒關系……等我,等我殺了他們……”
他的情緒之濃烈,僅僅是隔著記憶,俞眠都感受到了一種刺上心頭難言的痛苦。
“你別急啊,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我還在這里呢。”
可那邊,鏡無危像是沒聽見她說話一樣,搖搖晃晃站起身來。
整個人失了神,自言自語:“世人以良善欺我,以良善欺我……”
他轉過身去背對著俞眠,隨后猛地沖了出去。
僅僅是瞥眼的這一瞬間,俞眠便被眼前看到的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鏡無危后背,咬著五六個惡鬼般的頭顱,他們兇神惡煞,目露兇光,皆惡狠狠地咬在他骨頭上。
“懷瑾!鏡無危!”
俞眠大喊,聲音卻完全傳不出去。
她就這么呆呆地坐在原地,任由靈魂在軀體里掙扎,卻不得其出,只能眼睜睜看著眼前的景象一點一點消失。
“醒醒!眠眠,醒醒!”
著急的呼喊驚醒了俞眠,她胸口劇烈起伏著,猛地嗆了一口氣坐起身來。
視野里的鏡無危面露擔憂,束發(fā)整齊:“怎么了,剛剛突然暈倒,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了嗎?”
“什么?”俞眠被那種強烈的情緒感染淹沒,一時間都未能緩過神來。
她拉上鏡無危衣襟,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還是剛才那個房間。
“眠眠……”溫熱的額頭貼了上來,清冽的靈氣緩緩流淌進來,似乎在安撫她,“不要怕,我在這里?!?
俞眠發(fā)著軟,輕輕吸著氣,那洶涌悲傷的情緒讓她難以抽身出來。
“不,我不要這樣,”她轉過身去拉著鏡無危的袖子,“你想辦法送我回去,我有點難受,我想見他?!?
鏡無危愣了愣神,眼神有些微妙的失落:“我也是啊,眠眠。”
他緩緩道:“我也是鏡無危?!?
俞眠怔了怔,卻咬著唇,定定地盯著他好一會兒,心里悶悶的眼里卻沒有淚。
她不能說這不是。
這確實是他,是沒經歷過剛才那番痛苦,還天真的他。
是沒活過那么多年歲,目光有著希望,還青澀的他。
而這個青澀又天真的鏡無危,看見她這樣的表情,有些手足無措將他摟進了懷里。
“好了,沒事了,剛剛看見什么與我說說?!?
溫柔,還不是那么游刃有余的,滿是關切的聲音。
俞眠埋進他懷里,悶頭哇哇大哭。
“我不知道哇……你好難過,我也好難過……”
她連發(fā)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看著那樣的鏡無危就覺得心中揪著疼。
她埋著頭沒看見周遭的變化,所在的房間消融開來,一切又回到現實的地宮外,尸體倒了一地。
“難過?你確定是難過?”有點欠欠的聲音在俞眠頭頂響起,“眠眠,我們殺了人,應該是他們難過才對吧?!?
那聲音還不太確定補充了一句:“要不,做點有趣的事,緩和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