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起。
卷著地上的雪蕩起一圈圈漣漪,撲面地吹過來。
在風(fēng)落下來的那刻,后面停止的腳步聲又動了一下。
隨即,就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傳來。
鹿嬈不用回頭,都已經(jīng)掃描到,那個熊一般的大漢,一手刀劈暈了一個男人。
她轉(zhuǎn)頭過去時,他正扶著那個暈倒的男人靠墻坐好。
兩人對看了一眼,皆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然后。
扭頭瘋狂逃跑。
結(jié)果。
幾秒后,都發(fā)現(xiàn)自已跑錯了方向,又跑了回來,再次在小巷子里狹路相逢。
鹿嬈又禮貌地笑了下,避開身子給他讓路。
傅照野也禮貌地點了下頭,側(cè)著身子從她身邊挪過去。
巷子太小了,兩個人一個穿得多,一個身形大,不可避免地擦到了衣服。
傅照野想了想,還是提醒了她一句:“你的三棱軍刺,露出來了?!?/p>
“失誤?!甭箣贫Y貌一笑,趕緊把剛剛準(zhǔn)備殺人滅口的軍刺塞進她神奇的口袋里。
兩人擦肩而過,走了兩步,又齊齊停下。
傅照野回頭。
鹿嬈也回頭。
雙方看了對方一眼。
然后鹿嬈道:“要不,一起走吧?!?/p>
你往外走能往哪里去啊。
“好。”傅照野轉(zhuǎn)了回來。
他確實不能往外走,里面的事還沒辦完呢。
剛剛就是突然一下太緊張了,一時失了方寸。
兩個面上很淡定的人,同手同腳地往巷子深處走去。
“以后,還是再謹(jǐn)慎點,出刀要快?!备嫡找跋肓讼?,又說了一句。
“好,我記住了。”鹿嬈非常虛心地點頭。
剛剛要不是掃描到是他,她的刀其實已經(jīng)出去了。
兩人仿佛達成了某種密切的協(xié)議,一起加快腳步,堅定地朝著巷子里同手同腳地走去。
誰也沒有提剛剛發(fā)生的一切。
問與不問,又有什么要緊。
如果不是工作任務(wù),傅照野并不愛探聽秘密,鹿嬈不光是他的娃娃親,更是他的合作伙伴,已經(jīng)成了戰(zhàn)友一般的存在。
他也在鹿家長輩面前承諾過會照顧鹿嬈,永遠(yuǎn)信任她,那他就會做到。
不管她是誰,不管她做什么。
她殺人,那他就負(fù)責(zé)埋尸。
因為。
他堅信,鹿嬈是個心有大義的人,她不會損害集體利益。
那么,他就永遠(yuǎn)護她。
而此刻。
同手同腳走得飛快的鹿家大小姐,內(nèi)心也很是不平靜。
[間間,他在保護我。]
鹿嬈在意識里低低地說道。
【是的主人?!?/p>
【大隊長,第一時間想的是保護你?!?/p>
【剛剛他敲暈的那個人是王光強主任,在他看到王主任過來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幫你隱瞞?!?/p>
小系統(tǒng)感動地都要哭了。
鹿嬈鼻子也有些發(fā)酸。
她真的很幸運,一直在遇到對她好的人。
[間間,我們已經(jīng)重開一局了,這次,我們一定能保護好這些對我們好的人的對嗎?]
【主人,我們一定可以守護好我們想守護的人?!?/p>
鹿嬈目光堅定。
沒錯。
她一定要守護好這些真心待她的人。
不會讓他們像書中寫的那樣,慘死收場。
她,一定也要對鐵牛同志很好。
對傅大隊長很好。
對傅照野很好。
她要守護好他們,守護好小山岙,守護好她爸爸和阿大,守護好鹿家的弟兄們,守護好她想守護的每一個人。
“隊長,鹿知青。”
前方,羅鐵柱的喊聲拉回了兩人的思緒。
羅鐵柱往他們身后看了看:“那個假扮女人的人呢?”
鹿嬈還沒說話,傅照野就面不改色地說道:“逃跑了。”
羅鐵柱綁文金森的動作一頓。
逃跑?
心想騙鬼呢?能在隊長和鹿知青兩人手上逃跑,那得厲害到什么鬼地步去?
“好的,知道了。”他誠實地點頭。
隊長說逃了就是逃了。
“咦?我們怎么了?”這時候,那兩位被聽話迷藥迷瞪的紅袖章藥效過了,人也清醒過來了。
“哦,剛剛文金森的同伙過來救人,他女兒有問題,被同伙救走了。”羅鐵柱面不改色地說道。
“什么?”兩位紅袖章臉色立刻白了。
羅鐵柱把文金森扛到牛車上,示意他們拉著牛車往外走,痛心疾首地說道:“要不是今天有我家隊長和鹿知青在,你們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知道嗎?”
他攬住兩人的肩膀,吧嗒吧嗒說起來。
后面。
鹿嬈從口袋里摸出那袋剩下的窩窩頭遞給傅照野,想了想,又從空間偷渡出一碗用保溫杯裝著的雞湯遞給他。
這碗雞湯是她下鄉(xiāng)時,王媽給她煲的其中一碗,是滬市的口味。
傅照野接過保溫杯,看了一眼鹿嬈神奇的口袋,低聲道:“謝謝?!?/p>
然后,他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
非常濃郁醇香的老母雞雞湯,非常鮮美,還放了枸杞,枸杞放的有點多,口味偏淡偏甜,不是他之前替她燉的。
也不是鹿嬈自已能燉出來的手藝,小山岙也沒人的手藝是這種。
傅照野悶頭咕咚咕咚,一口把雞湯給干了,然后擰上蓋子,把杯子還給鹿嬈。
“謝謝,很好喝。”
鹿嬈眉眼一笑:“王媽做的,下次有機會讓她給你做?!?/p>
傅照野點頭:“好?!?/p>
他聽她提起過,王媽是從小照顧她長大的保姆,跟姆媽一樣,她將來是要給王媽養(yǎng)老的。
兩人就這樣,一個啃著窩窩頭,一個時不時拿樣滬市才有的精致糕點給他吃。
心照不宣,便是如此。
一切盡在不言中。
“咦?”在前面和兩位紅袖章嘮完嗑的羅鐵柱忽然聳著鼻子吸了吸空氣里的香味,扭頭哀怨地朝他們隊長看過來。
他聞到了。
是雞湯的味道。
他吃窩窩頭,隊長不但有窩窩頭,還有雞湯喝。
酸了。
傅照野淡定地一口吞進去一個窩窩頭,涼涼地瞥了羅鐵柱一眼。
羅鐵柱秒慫,繼續(xù)扭頭跟兩個連窩窩頭都沒得吃的精神小伙聊天去了。
到了巷子口的時候,這邊已經(jīng)圍滿人了。
正好。
王建國的牛車也打這里經(jīng)過,坐在后邊背上還趴著樂知青的祝湘君,一抬頭就看到了巷子里捆在牛車上的文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