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汪家可不是什么名門望族,”黎洛嶼倚在門框上,指尖把玩著染血的匕首:“就算是覬覦洛家財富,也沒那個能力,你背后站著的又是哪家?”
事已至此,汪熊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我欠了杭市程家大少一條命,二十二年前跳海,是他救的我,所以,我這條命是程家的,所以,只要程家一句話,讓我炸洛家祖墳,我也得把這條命還回去......”
“所以,我爸媽的墓園,真的是你干的?”黎洛嶼猛地揪住他的衣領子下拉,匕首尖狠狠抵住汪熊喉結。!2,y,u,e¨d\u..-c.o?m!
“什么?”汪熊滿臉橫肉的臉有一瞬愣怔,被匕首抵著的喉結劇烈滾動,“???不是我,我就是打一比方...”
黎洛嶼松開他的衣領子,打的什么破比方,越想越氣,順勢抬腳一腳將他踢飛:“打比方也不行?!?
汪熊像個破布袋子從墻角滑落,捂著肚子吐出一口老血,神情再也不復之前的傲慢。
“杭市程家,滬市顧家...”黎洛嶼嗤笑一聲,眸中閃過一抹狠厲,“你,自我了結吧?!?
汪熊閉了閉眼,渾濁的眼珠在眼眶里轉了半圈,一點想要反抗的心思都沒有了。!零+點/看_書~ `已+發(fā)*布!醉,歆¨漳/結-能不像顧南山那般遭罪的死法也是這殺神仁慈了,深吸一口氣,緩緩抽出腰間的匕首。
刀刃抵住心口時,夜空中殘月從云絮縫隙里探出半張臉,銀輝將滿院狼藉映成明暗碎片,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師父臨終前說:“憨熊吶,人這一輩子活的不是長短,是腰桿挺不挺得直。但,是非恩怨也好,浮名虛利也好,你這心中得有數(shù),不能讓執(zhí)念壓垮了脊梁?!彼蝗贿肿煨α?,血沫順著嘴角滴在匕首棱線:“師父,救命之恩,我不得不還啊,可能死在洛家后人手里... 也算是...還了半條命...”
汪熊這樣的人黎洛嶼其實挺欣賞的,可這份欣賞里也多了幾分無奈地憤怒。他像塊被恩怨泡透的老木頭,明知程家人拿 "恩情" 當鎖鏈,把他當探寶的土狗使喚,卻仍要一意孤行地拿肋骨當鎬頭去填二十年前的人情窟窿。
爺爺說過:“最可怕的不是貪心鬼,是把‘義’字刻進骨頭的瘋狗,咬起人來連自己喉嚨都扯斷?!?
說的就是汪熊這類人。
黎洛嶼嘆口氣,轉身走向顧南山時,遠處假山上的竹影里漏出一聲極輕嘆息,她手腕猛地一翻,腰間匕首帶著破空銳響直射而去。\c¢u?i~w_e·i^j+u!.^i`n~f?o~
“別,是我?!眮砣吮荛_匕首的鋒芒,落地時帶起一團碎屑,一身黑衣黑褲加軍靴的裝扮,三兩步便旋身落在黎洛嶼身前:“霍燼!”
黎洛嶼蹙眉,出刀的時候就認出了他:“你怎么在這兒?”
“我路過?!被魻a攤攤手:“你信嗎?”
實則是他剛開車到杭市,沒停歇一口氣就摸到了墨香弄,可還沒等他摸清楚地形呢,就被這丫頭的狠厲震到了,想起爺爺曾說的洛家傳聞,只好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以便暗中相助。不成想一聲輕嘆泄露了氣息...,差點兒成了她的靶子。
這丫頭還是太警覺了,不當兵可惜了!??!
黎洛嶼無語:“這里可不是西南,你路過個屁?。 ?
霍燼撇撇嘴,縱身躍上三尺高從樹杈子上拔出匕首遞給她:“我爸說你最近到杭市,可能麻煩不小,讓我來幫你?!?
“哦。你看我需要嗎?”黎洛嶼接過匕首,下巴示意他看看滿地戰(zhàn)果。
霍燼看著滿地哀鳴的打手,太陽穴瘋狂突突跳:“或許我可以幫你,搬‘尸體’?”
“也不是不行?!崩杪鍘Z被逗笑了:“那就辛苦二哥了。”
霍叔叔能讓霍燼過來幫她,不管是念及與父親的袍澤情分,還是出于對她洛家世代守護國寶的道義照拂,這份情她都得承!
“把他們全部扔那邊的假山處哀嚎吧,遠一點兒,別驚擾了下一波‘客人’?!?
霍燼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任命的一手一個提著斷手斷腳的打手們,像扔破麻袋一樣將他們甩到假山后,甚至還蹲下身用匕首挑起某個壯漢的下巴恐嚇:“要是敢出聲嚎,就割了你們的舌頭。”
壯漢忙不迭捂緊嘴巴,一個勁兒的搖頭,表示死自己不會。
霍燼的視線如鷹隼般掃過其他殘兵,其余人見狀紛紛往石縫里縮,有的用帶血的袖子塞住嘴。
“識相點兒最好?!?
撂完狠話,轉身指著地上的那一坨顧南山問:“他呢,需要提過去嗎?”
“不用了。他那個位置影響不到。”
“也不知道還有幾波人?”黎洛嶼坐在屋檐最高處,晃著腿兒打著哈哈望殘月,低頭看了眼手表,“才12點半,你要是困了就找地兒休息會。”
霍燼踩著瓦片挪到她身邊:“你心是真大?。。?!”
“不然呢?!崩杪鍘Z摘下腕間匕首拋著玩兒,“我洛家為了保命被迫遷居國外,我黎家三代三根苗,要不是命大早已命喪黃泉了。但誰讓我們命大呢!我一個人就是千軍萬馬,任爾東西南北風,我自坦然應對!”
“誰要是還想惦記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那咱就拼一拼誰的命硬吧?!崩杪鍘Z手中的匕首閃著寒光,眼神里的殺氣幾乎凝聚成實質的冰碴子:“我,奉陪到底!”
霍燼被小丫頭眼底翻涌的戾氣撞得心頭一緊,小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后喊他二哥哥的軟萌小妹妹,怎么就被這世道磨成了嗜血的狼崽子?!
終是嘆口氣,挼了挼她的發(fā)頂:“二哥哥幫你!”
黎洛嶼垂眸避開他掌心的溫度,卻在抬眼時突然笑彎了眉眼,月光落進她眼底的猩紅上,像溶了塊蜜糖:“謝謝二哥,不過,我想,不管什么魑魅魍魎,我都能應付!”
風卷起她鬢角碎發(fā),此刻笑眼彎彎的乖巧與剛才嗜血毒辣的狠戾判若兩人。
看著這樣的小姑娘,霍燼的心不受控地抽動了一下,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意蕩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