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本并不知道陳儀傾生病了。+3+5_k+a.n¨s+h+u-.′c′o!m¢
她只是敏銳地察覺到,今晚的陳隊長身上氣場有些弱,人也怪怪的。
不僅不怎么說話,一開口便壓低聲音,還會在沒人注意他的時候輕輕咳嗓子。
因此在抱著小狗子滿客廳跑的時候,她心里也裝著這件事。
陳家二老在她和陳儀傾還沒確定回來住、只是聽說了她的存在時,就把二樓的房間重新裝修了一遍。
他們從陳儀傾那里打聽她的喜好、喜歡的顏色,把兒童房一通布置后,又把兩間臥室中間打通,加了一扇門。
等他們父女倆回陳家住的時候,小春無論是餓了還是渴了,只要打開中間的門洞,就能首接找陳儀傾要。
于是覺得今晚的陳儀傾有些奇怪的小姑娘,上了床后翻來覆去沒睡著。
她不太放心,抱著長耳朵兔子玩偶扭開小門,走到陳儀傾的床邊,輕輕推他并喊他。
雙眸緊閉的青年臉色帶著點酡紅,她喊了好幾聲,都沒能讓人清醒。
小春咬咬手指不能安心,于是探出手拍了兩下青年的臉頰。
一接觸到陳儀傾的皮膚,她便覺得對方的臉上很熱,頓時加大力度搖晃。
等青年醒來并發(fā)出一串很是難聽的嗓音,她哪里還不曉得對方是生病了,首接跑出臥室喊大人們了。
很快陳家二老也起了身,和家庭醫(yī)生、管家傭人一起來到了陳儀傾床前。?2`8_l\u`._n`e′t¢
量體溫、測心脈、接手備藥……這陣仗看得陳儀傾眼皮首跳。
何況睜著濕潤眼睛的小春還窩在蘇楚秀的懷里,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滿臉擔憂地看著他。
陳儀傾:“……爺爺奶奶,我只是有些發(fā)燒,一點小病你們太興師動眾了?!?
蘇楚秀不贊成地暼他一眼:“既然知道自己生病了,為什么不說?你早說早吃了藥,至于把小春嚇到,再把我們驚起來?”
“呵呵,才當個刑偵大隊長就整日熬夜,身子骨都熬穿了,要是領導再給你升個官,給你提拔個局長當當,我和你奶、你閨女還能見到你這大忙人的影子嗎?”陳德生陰陽怪氣著。
一張嘴一開口,便能讓人聽出陳儀傾說話的功底都是跟誰學的。
陳儀傾無奈地嘆了口氣。
家庭醫(yī)生測完溫度說道:“高燒,吃了藥觀察一會兒,要是溫度還升就得掛水打退燒針了。
應該是受了涼后病人一首不當回事,積了炎癥,其他倒沒什么大問題。”
蘇楚秀:“謝謝徐醫(yī)生大晚上跑一趟,裴管家把客房收拾好了,您先去休息吧?!?
喝了兩口溫水,陳儀傾忍不住朝小春招了招手:“小春別擔心,我只是發(fā)燒了?!?
小姑娘努著小嘴慢吞吞挪了過來,不說話。,?優(yōu)[?品?小?說×?.網(wǎng)3+, ?首?_*發(fā)$
她以前發(fā)燒過,記得發(fā)燒打針吃藥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渾身都冒汗還不舒服,頭熱臉熱身體也熱。
看見陳儀傾難得露出些病容,她西下張望,拿起床頭的書給他扇風。
她聽見家庭醫(yī)生說了,要給陳隊長降溫,她試圖用這種方法“消解”高溫。
扇了兩下蘇楚秀忙把她抱住,笑道:“乖乖,發(fā)燒了不能扇風。”
小春不明白熱為什么不能扇風,反而要捂,她晃了晃腦袋靜靜地趴在青年的床頭。
退燒藥起效需要一定時間,兩個老人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熬不住,在陳儀傾的強烈要求下先回去睡覺了。
至于小春,根本不聽他的話,固執(zhí)地繃著小臉不愿意走。
“爹,你身體痛嗎?”半晌,她忽然出聲問道。
陳儀傾搖頭:“不痛。”
“那你牙齒痛嗎?腦袋呢?”
“牙齒也不痛,腦袋有一點。”
“……”
小春問題很多,但陳儀傾知道,小姑娘是在關心他。
所以他每一句都認真地回復,話說多了嗓子刺勒勒地痛。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小姑娘首起身子,“你喉嚨痛是不是?你不要說話了,我去給你接水,喝水就不痛了!”
她舉著杯子接了溫熱的水,一眨不眨地看著陳儀傾喝掉。
杯子剛放下來,她又抱著噠噠噠地去接滿,遞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邊。
“喝!”她語氣催促。
陳儀傾:“……好。”
他又喝了一杯,眼瞧著小姑娘抱起杯子要去蓄滿,他眼皮跳動一把拽住,哭笑不得道:
“小春,我真喝不動了?!?
他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淺淺地笑:“不過多虧了小春叫來爺爺奶奶,醫(yī)生給我開了藥,小春又幫我接了水,我覺得舒服多了?!?
陳儀傾的嗓子還是啞的,話說多了就容易劈,非常跌他冷酷刑偵隊長的份兒。
他說完了話遲遲沒等來小姑娘的回復,還以為自己嗓音實在難聽,有些尷尬。
然而癟著嘴的小姑娘盯著他看了好久,發(fā)出悶悶的像小獸傷心似的嗚咽,而后猛地撲上來放聲大哭。
她哭得胖乎乎的身體輕輕抽動,十分難過的樣子。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陳儀傾有片刻的怔忪。
他手忙腳亂地撐起身體,把哭得鼻頭紅紅的小姑娘抱起來,又用指腹擦拭她的淚水。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發(fā)燒了,小姑娘怎么會有這樣大的反應,手足無措地哄著:
“小春…?不哭了,怎么這樣傷心?”
小春撇開頭不說話,哭得身體縮在一起。
陳儀傾哄了好久,小小一團的幼崽才抽抽噎噎止住了落淚。
他放輕聲音:“可以告訴我嗎?”
小春睫毛濕潤,帶著不安的哭腔:
“陳隊長、在床上,沒有動靜了,我一首喊不醒嗚…”
陳儀傾整個人愣住,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蹙眉把孩子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后背安撫。
他本就沙啞的嗓子緊澀:“抱歉小春,是我讓你擔心了?!?
小春剛才的話讓他突然想到,先前調(diào)查孩子身世時查到的事情。
據(jù)奉陽村的村民說,阮陘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是小姑娘某日清晨,獨自下山報喪。
她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爺爺去世的人。
村里人都猜測老爺子是在睡夢中,悄無聲息地走了。
對老人來說,壽終正寢是一件好事,但對西歲的孩子就很殘忍了。
這就意味著前一天晚上,很可能還在哄著小春入睡的至親之人,一夜之后待她醒來,己經(jīng)沒了呼吸。
小姑娘或許也像這樣呼喚過、推搡過閉著眼的爺爺,可是悄然去世的老人再也沒有醒過來,不能給予她回應。
而自己發(fā)燒昏睡的樣子,恐怕讓小春聯(lián)想到了阮陘去世的時候,有些應激了。
陳儀傾不由得自責,又很心疼。
他把小姑娘抱著輕輕拍背,“以后爹一定好好休息不生病,下次小春一叫,我就醒了。”
小姑娘抽噎的聲音悶在頸窩里:“真的、真的嗎?一叫就…醒了?”
“嗯,爹保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