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帶著靈澤走在竹林中的小路上,月色灑了滿地的銀霜,四周是極寂靜的,靈澤跟在她身后。
“今日怎么了?不高興?”神女看著她,靈澤下意識的搖搖頭,可是看到神女看著她的平和視線,猶豫了一下,還是很輕的點點頭。
“有一點。”
“為何不高興?今日玩得不好?”
“那個姐姐,很可憐,我曾聽聞村里的人說起過,以前村里有個姐姐,就是被賣去了那種地方,村里人提起過幾次,他們,都在說那個姐姐不好?!?/p>
她從前不覺得有什么,可跟在神女娘娘身側(cè),靈澤覺得,那應(yīng)該是不對的,可是,不對在哪里呢?
“之前,在我遇到神女娘娘之前,我曾聽到有人同我那個時候的爹娘說過,說要不要賣了家中的丫頭,我爹那個時候應(yīng)是想的?!?/p>
所以,她那個時候會走入深山之中,無論如何,她不想被賣掉。
神女娘娘靜靜的聽著,靈澤便一股腦的說出來了,她從前是不去想這些事的,跟在神女娘娘身側(cè),她便要摒棄前塵,她以為自已不記得了。
可今日見到,她原本是記著的,是從未忘記過的。
“你可因此,怨恨你的爹娘?”
“不是的?!膘`澤搖頭,“神女娘娘說,那花樓之中的女子沒錯,可神女娘娘,若是不賣了她,家里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可能也會餓死,所以,我不知道,誰錯了?”
誰錯了?
姜蕪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很多問題,糾纏了人類千百年,那么多人,都無法給出一個答案,她又怎么得出答案。
她可以說,是重男輕女,可在生存面前,這個回答也變得片面起來了,賣得不只是女兒,只是女兒賣得更多。
可即便,他們不惜摒棄了人性去賣了自已的親生骨肉,可最后,或許還是活不下去。
最后,神女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頂。
“沒有人有錯,凡人,總是有很多不得已,唯獨想要活下去,不會有錯?!?/p>
神女娘娘推開院落的門,看著靈澤。
“與其為難自已去尋找一個或許永遠找不到的答案,不如去做自已力所能及的事情。”
“可,神女娘娘,靈澤什么也不會,我學(xué)了好久,都沒有引氣入體,我是不是太笨了。”
“嗯,當(dāng)初吾強行為汝改命,汝沒有靈根,的確會困難一些?!?/p>
看著小姑娘每天都那么刻苦認(rèn)真的樣子,她并不存在的良心都要生出些許出來了,畢竟這樣一個落后的古代世界,根本不會修仙成功的。
更多時候,這姑娘只是在做無用功。
“很多事,汝不需要法術(shù)也可以做?!?/p>
神女看著她,“知道吾為何讓汝跟在身側(cè)嗎?”
靈澤點頭,“知道,神女娘娘說過,因為我們有緣?!?/p>
“那是吾救你的緣由,但吾沒有必要讓你一直跟在身側(cè)?!?/p>
“靈澤不知。”
“因為很多事,凡人做,會有許多阻礙,神,卻不會?!?/p>
“可,靈澤不是神啊?!?/p>
“不重要,汝是唯一一個跟在吾身側(cè)的凡人,對凡人而言,汝所代表的,不是凡人,而是神權(quán),就如同太子可以代表皇帝一般。”
“覺得這世上有什么是不對的對嗎?卻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p>
神女對著她很溫和的笑了笑。
“那便不要去想,去做,這個身份,靈澤總有一日會知道,你能做多少事?!?/p>
“吾予你的,是吾的神權(quán)?!?/p>
神女傲然,“是這世上,最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p>
神女說完便離去了,靈澤眸子很亮,“靈澤明白?!?/p>
她也不是全然明白,但卻知道,自已接下來該去做點什么。
姜蕪回到自已的房間,倒在自已的床上,她現(xiàn)在的姿態(tài),感覺馬上就能出道走紅毯了,就是太累了,明星果然不好當(dāng)啊。
系統(tǒng)習(xí)慣的上去給宿主按摩,宿主為了它的任務(wù),一直都好累的。
“宿主,你想讓靈澤去做什么啊?”
“哦,打著我的名號去耀武揚威啊?!?/p>
姜蕪抬手示意,“有些事情,我不好出面去做,但那小姑娘,很合適?!?/p>
很合適,將神權(quán),加入凡世中的權(quán)力角逐。
不,應(yīng)該說,神權(quán)入場,便是毋庸置疑。
“神權(quán),在咱們這,最早出現(xiàn)在夏商時期,但從最開始,神權(quán)被創(chuàng)造,是為了鞏固統(tǒng)治者的權(quán)力,咱們這歷來如此,只是統(tǒng)治者為了維持統(tǒng)治的方法,是圓的還是扁的,都是掌權(quán)的人說了算。”
“但在歐洲中世紀(jì),神權(quán)雖然也是政治的一種體現(xiàn)方式,只是通過宗教來進行精神統(tǒng)治,但教皇的確是掌握權(quán)力的,不過說到底,那還是人,而不是神?!?/p>
姜蕪拿出自已的筆記,開始寫寫畫畫,“所以,我仔細想了想,我既然出現(xiàn)在這里,總會有人去利用我這個身份,與其便宜了別人,倒不如我自已來。”
神權(quán),她代表,她創(chuàng)造,她利用。
“不過,你也知道的,本神女是不能對凡間的這些事情投注太多目光的,也不能將凡人的權(quán)利當(dāng)回事?!?/p>
所以,她需要一個代言人。
“小孩子很好懂的,是不是?而且也非常好引導(dǎo),不著痕跡的幾句話,小孩不就被哄得團團轉(zhuǎn)了?”
至于她,神女娘娘性子頑劣,高傲,再加上一點護短,她的小仙童做什么事不行?
“謝清和去做的這種事情,需要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而所有的事情,開始才是最難的,會有很多阻礙,我不會幫她們,也不能幫,我不可能去做天下所有女子的靠山?!?/p>
“她們只能一步步的自已走,哪怕荊棘遍地,鮮血淋漓,總會有人義無反顧的走出一條路來?!?/p>
但是她總是能讓她們少一點阻礙的吧。
畢竟只要姜蕪還在大宣,神權(quán)便至高無上,不允任何人,任何權(quán)壓制。
姜蕪寫了兩個字,神權(quán)。
“系統(tǒng),等著看好戲吧。”姜蕪將手中的紙張仔細疊起來,“畢竟,蛋糕就那么大一點,多一個人分,就得有人把自已的讓出來,可我要,他們就得給,所以,只能他們打起來了?!?/p>
姜蕪打了個哈欠,系統(tǒng)擔(dān)心,“他們會對付宿主嗎?”
“對付我?”
“沒有人會不愿成為神的信徒?!?/p>
哪怕真的有,她也會讓這個人心甘情愿的匍匐于神女的裙擺之下。
凡人無法抵抗的誘惑,她多的是。
那個時候,就同未來,亦或者過去那千年一般,最后刀劍相向的,都只是人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