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nèi)一時只剩下壓抑的啜泣聲,劭王妃一邊抹眼淚一邊偷偷抬眼看太后的表情。
良久,太后深吸一口氣,拭去眼角的淚,神色漸漸堅定。
“傳哀家懿旨。”
“凡能治好劭世子謝昉啞疾之癥者,賜黃......”
劭王妃心跳一頭,她還是有些了解這個婆母的,生怕她下一句就是“賜黃金百兩,玉如意一柄”之類的場面話。
這頂啥用啊!
最多最多再加些沒用的小玩意就結(jié)束了。
那點(diǎn)賞賜,別說昭昭看不上,就是她都嫌寒磣!
不行!
昭昭上回來王府吃飯的時候,心里可是想當(dāng)太后的干孫女來著......
雖說這個身份可能沒多大可能性,也不好明著要,但怎么著也得給她謀點(diǎn)別的好東西吧?
那黃金首飾啥的,她劭王府多得是,任昭昭取用都可以。
但是權(quán)力卻是劭王府無法給予的。
昭昭還指望公主郡主見了她都行禮呢!
這點(diǎn)東西可不行!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輕咳一聲,“母后,昉兒是王爺唯一的子嗣,若真有人能治好他,便是咱們?nèi)业亩魅?!?/p>
太后正要下旨的話音一頓。
劭王妃趁熱打鐵,“況且,能治這等疑難雜癥的,必是世外高人,若賞賜太輕,怕是有損天家顏面?!?/p>
太后微微頷首,“嗯,你說得在理?!?/p>
“凡能治好劭世子謝昉啞疾之癥者,賜黃金萬兩,夜明珠十斛,御賜‘劑世圣手’匾額。”
劭王妃抿了抿唇。
還不夠!
昭昭愛吃瓜,這些能讓她來去自如的吃瓜嗎?!
她故作猶豫,“母后,這樣的高人,若能留在京中時常為昉兒調(diào)理,豈不是更穩(wěn)妥?”
劭王妃紅著眼眶,聲音輕柔。
“母后,還記得昉兒小時候在京城時,最黏您了,記得他剛學(xué)會說話,第一聲喊的就是皇祖母......”
“后面隨王爺一起前往封地時?!臂客蹂闷鹋磷硬亮瞬裂蹨I。
“昉兒在馬車?yán)锟摁[了整整三日,不肯離開京城,非要找皇祖母......”
站在太后身后的嬤嬤突然瞪大了眼睛。
不是?
她記得不是這樣的吧?
不是說當(dāng)時世子覺得離京還挺有意思的,甚至還提前一晚鉆進(jìn)了馬車,說要早點(diǎn)走?
她正猶豫要不要開口時,卻見太后已經(jīng)淚眼婆娑的點(diǎn)頭。
“是??!那孩子打小就與哀家親?!?/p>
嬤嬤:......
隨便吧!
劭王妃繼續(xù)煽情,“到了劭州之后,昉兒夜夜啼哭,夢里都在喊皇祖母。”
“昉兒第一次學(xué)寫字,寫的就是‘皇祖母安康’?!?/p>
太后眼神一凜,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她大手一揮。
“擬旨!再加一條,賜‘御前行走’令牌,準(zhǔn)其隨時入宮請安!”
劭王妃眼睛一亮,這個好!
昭昭就是想能隨時進(jìn)宮吃瓜,有這個肯定方便多了!
也不會顯得太過于刻意,不會引起昭昭的懷疑!
其他的賞賜,等日后再給她討更好的!
劭王妃強(qiáng)壓住上揚(yáng)的嘴角,故作擔(dān)憂道,“母后,這恩典是否太重......”
太后拍案。
“重什么重!”
“能治昉兒的,就是天天來慈寧宮用膳都使得!”
劭王妃心里都要樂開花了,太好了太好了!
慈寧宮的瓜也可以任昭昭吃了!
劭王妃拿著太后的懿旨,抹著眼淚,一步三回頭的走出了慈寧宮,背影蕭索凄涼,仿佛承受著世間最大的悲痛。
李嬤嬤站在慈寧宮門口目送王妃,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也忍不住感慨。
“王妃娘娘真是不容易啊......”
宮門外,劭王妃一屁股坐進(jìn)馬車的軟墊里。
“哈!”
臉上的淚痕瞬間蒸發(fā),嘴角瘋狂上揚(yáng),眼中的光都快藏不住了。
她唰的抖開懿旨。
指尖點(diǎn)著“御前行走令牌”幾個字,笑得像只偷到大米的小老鼠。
太后懿旨已到手,下一步,就是把王府庫房的寶貝清點(diǎn)一下了。
回府之后要趕緊派人收拾個廂房出來,改成昭昭專用的吃瓜雅間。
以后的日子,咱們世子負(fù)責(zé)帶昭昭飛檐走壁。
她負(fù)責(zé)提供后勤補(bǔ)給!
馬車內(nèi),劭王妃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
哪還有半分悲痛模樣?
......
次日。
盛昭已經(jīng)逐漸習(xí)慣了早起上朝的日子。
到了那個點(diǎn)竟自然就醒了,怪不得那些天天上朝的大臣一點(diǎn)都不犯困。
也是習(xí)慣了。
盛昭今日甚至還吃了個早飯,不慌不忙的進(jìn)了宮。
朝會才剛開始沒多久,盛昭精神抖擻的聲音就在大殿上響起。
【吱吱,今日我不困耶!不如我們挑個倒霉蛋吃吃瓜吧!】
整個大殿上瞬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眾大臣:?。。¢愅觞c(diǎn)卯?
這么玩?
文武百官都齊刷刷的繃直了脊背,連呼吸都放輕了三分。
前面幾排的幾位老臣都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脖子,那模樣就像一群等著被夫子抽查功課的蒙童。
景安帝的手都僵硬了,不敢有動作,怕被她注意到。
就連景安帝身旁的姚公公都出了些冷汗。
他可沒忘在盛府門前被小盛大人吃瓜吃到昏厥的經(jīng)歷!
有大臣偷偷把手中的奏折往臉上擋了擋,又想到小盛大人在最后排,擋臉也沒啥用。
陛下真的不是故意給她安排這個位置的嗎!
所有人一動不敢動,感覺后背被猛虎盯上了一般。
盛昭的目光在列隊中掃視。
【讓我來看看,選誰呢?】
眾人心中又害怕,又希望這把刀趕緊落下,這腦袋要掉不掉的最折磨人了!
有個年輕的官員為了讓自已鎮(zhèn)定下來,閉著眼睛默背著圣人之書。
盛昭的目光瞬間鎖定了那位年輕官員。
他跟盛昭一樣站在大殿后排,以至于盛昭一轉(zhuǎn)頭就看見了他雙眼緊閉,嘴唇飛快蠕動,肩膀抖個不停的模樣。
盛昭急了。
【吱吱!你快看看,那位大人怎么了?他不會是癲癇發(fā)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