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吏立刻拿出文書,裝模作樣仔細核對了一番,摸了摸腦袋。
“小盛大人,這文書記載的內(nèi)容不會錯,衙門每年都會審查,清清楚楚寫的是十二年前落戶京城呢!”
他的目光猛然投向錢德心。
“錢掌柜,這就不對了!你母親明明是六年前才去世,你們父子卻早在十四年前就入贅了錢家?!?/p>
“且并未和離,還謊稱她已經(jīng)過世,入贅錢家,此乃欺罔之罪!”
“按大景律法,有妻更娶者杖九十,后娶之婦離異歸宗!”
“不僅如此,你們在失蹤的同一年就入了錢家,說明你們明知原配尚在,卻還讓原配苦等至死,此等行徑,簡直喪盡天良!”他越說越激動。
錢德心咬了咬牙,在心中暗罵。
這事本來隨便找個借口就能圓過去,也沒人會在意那個窮鬼娘是哪一年死的。
也沒人專門把時間拿出來核對。
偏偏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一個黃毛丫頭!
真是晦氣!
他急忙辯解,想撇清關(guān)系,“大人明鑒!當年,當年都是我爹做主,我那時還年幼,什么都不懂??!”
事情已經(jīng)敗露,錢家定不會善罷甘休。
反正娶妻和入贅的都是他爹,他只是個孩子,跟他沒關(guān)系!
有罪也按不到他身上!
說不定錢家還會念及舊情,念及這么多年養(yǎng)育的情分,把他留在錢家。
畢竟錢家現(xiàn)在就他這么一個男丁,若是不想絕后,肯定舍不得趕他走的!
對,就把罪過推到爹身上!
盛昭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人到底是長了個多黑的心,擋了他利益的就直接殺,出了事情就把自已爹推出來,我真的看著他都要吐了!】
書吏早料到他會如此,厲聲呵斥。
“縱然年幼不知情,那你這么多年為何從未回鄉(xiāng)探望?母親去世為何從不去祭拜?反而繼續(xù)隱瞞身世,去享受這富貴?這便是知情不報,同流合污!按律當以欺詐論處!”
一個兵丁恍然大悟,一拍大腿。
“我明白了!昨日趙母定是認出了錢掌柜是她苦尋多年的侄子虎子,而錢掌柜怕身世敗露,富貴不保,所以才......”
“所以才殺人滅口!”書吏接上話,當即下令。
盛昭在心中驚嘆。
【這五城兵馬司的人不賴??!我只是稍稍提供了一下線索,他們立馬就能跟著線索把事情梳理清楚,還推理出了當年的真相,甚至還猜到了趙母死亡的真相!】
【不錯不錯,看來這里還是有不少人才呢!】
衙門的兄弟們靦腆抿嘴,生怕自已在這么嚴肅的場合下笑出聲來了。
書吏接著喊道。
“來人??!即刻派人去捉拿錢德心之父劉善!將父子二人一并收押,錢德心有殺人動機,立刻加派人手,著力調(diào)查趙母死亡之事!”
“不!你們不能抓我!”
錢德心頓時慌了,他太了解錢家了,那祖父極重名聲,若真是爹一人之罪還有希望,但若是他也被打上一個有罪之身,不可能讓他再進錢家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他心神大亂之際,趙惟沖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lǐng)子。
“虎子!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殺了我娘?”
“你娘死后,我娘時時念叨你,說虎子要是還活著該多大了!你小時候,我娘對你那么好!家里難得吃回肉,她自已舍不得,都要省下來端給你,想著你要長身體,你怎么忍心!你說?。 ?/p>
錢德心被趙惟晃得頭暈?zāi)垦5摹?/p>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面涌上心頭。
姨母偷偷塞進他手里的糖,冬日里特意給他縫制的厚棉襖......
可這些記憶轉(zhuǎn)眼就被心中的貪念和不甘吞噬了。
想到即將失去的一切,和爹重新過回那種沒個盼頭的日子。
他徹底崩潰了。
隨即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冷笑。
“給我吃點肉就是對我好了?誰稀罕!要不是你們這些窮鬼親戚,我們父子何必心驚膽戰(zhàn)躲躲藏藏!”
他抬頭直視著趙惟的眼睛,嘶吼道。
“是我殺的又能怎么樣!誰讓她非要認我!誰讓她擋我的路!”
“這富貴是我和我爹跪著給人提鞋,是我裝孫子討好錢家人才換來的!你知道我們付出了多少嗎?”
“現(xiàn)在全毀了!全被你們給毀了!”
他像是要把擠壓多年的怨恨都傾瀉出來一樣。
“那個又窮又蠢的女人,除了哭還會什么?能給我金山銀山嗎?能給我莊園鋪子嗎?她什么都給不了!憑什么做我娘!”
“都怪你們!都怪你們!我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
錢德心歇斯底里的喊著,面目扭曲。
他這番話,算是認罪了。
讓衙門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書吏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喝道,“兇犯已招供,來人,將錢德心收押,立即呈報刑部,將其父劉善一并緝拿歸案!”
幾個兵丁立刻上前,將癱在地上,嘴里還在咒罵個不停的錢德心架起來,拖往大牢。
按照大景司法程序,五城兵馬司主要負責(zé)治安巡邏和初步審訊。
這種命案要犯需移交刑部最終定罪。
趙惟望著被拖走的錢德心,這個殺害他母親的兇手,也是他曾經(jīng)疼愛過的表弟,淚水終于忍不住了。
他轉(zhuǎn)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朝著衙門的人和盛昭,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多謝諸位大人!多謝青天大老爺!是諸位明察秋毫,才為我娘討回了公道??!”
眾人連忙上前扶起他,書吏開口道。
“你快快起來,你母親離世,如此真相大白,惡徒伏法,她有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要謝......”
他頓了頓,目光不經(jīng)意的掃過一旁的的盛昭。
“就謝朝廷的法度公正吧!”
趙惟會意,又對著盛昭深深一揖。
“多謝小盛大人,適才仗義執(zhí)言。”
他強忍著沒有多說,但眼中的感激溢于言表。
盛昭連忙擺手,“趙大哥快別多禮,這都是我們的職責(zé),你快回去好好安葬母親,以后,好好過日子?!?/p>
看著趙惟千恩萬謝的離去,盛昭也吐了一口氣。
【吱吱,搞定!我可真是太敬業(yè)了,剛回京連家門都沒進,就幫人沉冤昭雪了,陛下有我這種勤勉能干又聰慧過人的臣子,真是他老人家修來的福分??!】
眾人:?。?!
小盛大人?。?/p>
你之前當著陛下的面,也會想這些嗎......
陛下真的一點不生氣嗎!
系統(tǒng)及時打斷,【宿主,趕緊的,咱們要趕下一個瓜了,現(xiàn)在過去正好能趕上最精彩的互毆環(huán)節(jié)!你想好帶誰去了嗎?】
眾人:舉手!
帶我!帶我!帶我!